第10章

看著母子倆自己狗咬狗一嘴毛，齊明心嘖嘖稱奇了一番，秦秀娘可真是除了錢六親不認啊。

秦秀娘急著進屋把錢藏起來，就往裏屋走，齊鴻清也纏著她跟著進去了。

齊明心一看唱戲的都走了，也不跟這兒杵著了，把藏在貨挑子裏的藥拿出來，進西偏房找海蘭慧去了。

剛一進門，就看見她正坐在齊鴻文床前抹眼淚呢。

看到齊明心進來，海蘭慧連忙擦幹淨臉，接過她手裏的東西。

“明心，你沒事吧，你奶奶是不是又罵你了。”

齊明心朝外頭努了努嘴：“沒事兒，娘你不用擔心，外頭正狗咬狗呢。”

海蘭慧被齊明心這個鬼臉樣給逗笑了，齊鴻文卻氣得一拍床板。

“你這丫頭，我教你讀的聖賢書都讀到哪兒去了，尊老愛幼不懂嗎，怎麼能說你奶奶和三叔是狗呢。”

齊明心看他喝了藥果然中氣足多了，也不為齊鴻文的愚孝生氣，果斷認錯。

好不容易好了一點，可不能再氣他了，要是再氣撅過去了，那她這麼久的辛苦，可就都白費了。

“爹你教訓的對，是我想岔了。”

看著齊明心眉眼低垂，一臉乖順相，齊鴻文舒心多了，臉色也緩和了不少。

“明心啊，爹給你取這個名字，就是想你明心見性，一塵不染，你一定不要辜負了爹對你的期望。”

齊明心這下是真感受到了齊鴻文的情真意切，要是她的父母也能像這樣重視她，而不是初中都不讓她讀完，就把她追出去打工，那她現在肯定想方設法回去。

可惜，她的父母，連這些古人都比不上。

擦了擦濕閏的眼角，想起齊鴻文鬱結於心的源頭，齊明心一咬牙做了一個決定。

“爹，女兒現在也能掙錢了，等攢齊了錢，我就去當鋪把你的書贖回來。”

齊鴻文激動地就坐了起來：“當真！”

齊明心堅決地點了點頭：“我跟爹保證，但爹也得答應女兒，好好喝藥，隻有這樣才能繼續教女兒讀書......”

齊鴻文這下喝藥都不需要人勸了，海蘭慧看著他臉上的生氣，開心得不行。

伺候齊鴻文喝過藥，海蘭慧就張羅著給齊明心做午飯，齊明心想插手都沒行。

把齊明心推出廚房，海蘭慧催著她去自己做點兒什麼。

“你都在外頭忙活了一上午了，快去歇著吧，午飯就別操心了，娘來做。”

可齊明心怎麼閑得住，想到齊鴻文的病，營養必須得跟上，可這家裏就算能吃上幾口肉，也是必須得給主要勞動力爺爺和二叔的。

齊明心心思轉得飛快，要想讓齊鴻文進補，可就得找點兒爺爺和二叔不感興趣的肉才成。

想起來逮蝦時看到河裏也是有魚的，齊明心說幹就幹，在院子裏的菜畦裏刨起了蚯蚓，準備釣魚去。

齊鴻清沒能從秦秀娘那兒討到錢，灰溜溜地被秦秀娘從裏屋趕了出來，看到齊明心蹲在地上刨土，大聲叫了起來。

“娘，明心在刨你的菜哩！”

秦秀娘一聽，氣衝衝地抓著草繩就出來了，一句話都還沒說，就先在齊明心背上抽了一記。

第一下是齊明心猝不及防，第二下齊明心就一下子跳開了，還把手裏的蚯蚓亂撒了一通，落得齊鴻清和秦秀娘滿頭滿臉都是。

秦秀娘尖叫一聲，就像觸了電一樣的扭動著身體，想把身上的蟲子抖落下來。

齊鴻清雖然沒秦秀娘那麼怕蟲，但也黑了臉，伸手在身上拍打著。

齊明心心裏笑得不行，麵上卻一臉委屈。

“三叔，我是看地裏生蟲了，怕它們把菜給吃了，才把它們都捉出來了，不是在刨菜。”

秦秀娘好不容易才把這些惡心的蟲子弄下去。聽齊明心這麼一說，巴掌就落到了齊鴻清身上。

“天天就知道好吃懶做，捉蟲都看不出來，害得老娘沾了一身，你個敗家玩意兒！”

數落完齊鴻清，秦秀娘又轉頭吩咐齊明心。

“繼續好好給我捉，這些惡心蟲子，我可不想再看到。”

秦秀娘罵罵咧咧地走了，齊鴻清也晃著去換衣服了。

剛剛秦秀娘那一巴掌，把一條落在他衣襟裏的蟲拍碎了，黏黏糊糊蘸了他一衣襟。

吃過午飯，齊明心就找出一個小蓋碗，裝著蚯蚓，悠哉悠哉地釣魚去了。

這一去，折騰了半天，才釣上來兩條鯽瓜子。

齊明心垂頭喪氣地拎著魚往回走，旁邊蓋著鬥笠的老漢突然出聲。

“你的餌不新鮮了，魚就不咬鉤。”

齊明心一聽指點，眼前一亮，第二天擺完攤，就上山砍毛竹去了。

拖著這麼多竹子，帶回家弄動靜太大了，指不定秦秀娘又鬧什麼幺蛾子，齊明心幹脆拖去了青瓦房。

反正現在力氣大，也不是事兒。

到的時候，慕元恒正捧著書讀，看到齊明心像個大力士一樣拖了一捆竹子，拿書的手僵應了一下。

齊明心哪裏關注這個，把毛竹拖進院子裏，大鋸一拉，就開始做起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慕元恒看得連連搖頭：“竹乃四君子之一，你這真是焚琴煮鶴，風雅俱損。”

齊明心一聽不樂意了：“都說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我今天就把竹子給你焚了，做好吃的給你看看。”

把廚房裏熬藥的爐子給搬到了院子裏，點上精炭，齊明心把破開的竹片架上去考了起來。

溫度逐漸升高，竹片上被蒸騰出了水珠。

用一個小碗盛了遞給慕元恒，齊明心眼睛亮亮地看向他。

“試試。”

如果有齊明心那個時代的人在，那他們一定就會明白，齊明心眼中是叫做安利的光。

慕元恒接過碗嘗了一口，頓時覺得沁人心脾，這竹片烤出來的水，帶著竹子的淡淡清香，喝下去口舌生津，通體舒暢。

然後接連幾口，慕元恒一下子，就把好不容易烤出來的一小碗水給喝完了。

一抬頭，齊明心正抱臂看著他。

“怎麼樣？好喝吧，這叫竹瀝，去火清涼，正好可以化解你肺部受損的咳嗽。”

慕元恒看著齊明心洋洋得意的小表情，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這才隻是一口喝的而已，你說的好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