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間,“砰!”的一聲巨響,包間的門幾乎是被人撞開的,所有人都懷揣著狐疑的眼神朝著敞開的門口看去。
“封......封總?”李浩輕顫的聲音透露著些許的慌亂,不明白他怎麼會來。
時杳暈乎間聽見李浩的聲音緩緩抬頭,強忍許久的淚水終於在看到封笙的一瞬間滑落,眼底是清晰可見的恐懼,“阿笙,救救我......”
酒店的房間裏,時杳蜷縮在床上,喉嚨裏不斷發出困獸般的哀鳴。
六年了,已經過去六年的記憶就像是跗骨之蛆般纏了上來,一點一滴清晰的可怕,攪得她混亂的大腦頭疼欲裂。
“走開,你們走開!”她用力捶打著腦袋,想將他們驅逐出去,可體內的藥物卻在瘋狂撕扯著她的神經,讓她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杳杳......”
就在她以為要被一步步拽進絕望的深淵時,她被納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沒事了,我在呢。”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低語,好聽卻又那麼令她心痛。
溫柔的手掌在她後背輕輕拍打著,原本被黑暗包圍的恐慌早已被這溫熱的觸感完全取代。
藥物侵襲越發厲害,讓她的腦海隻剩下情與欲,渴望得到更多的觸碰......
窗外明媚的陽光灑了進來,時杳扶著疼痛的額,緩慢睜眼。
倏忽,在看到不屬於自己房間的天花板時,她頓時驚慌得從床上坐起,腦海漸漸回憶起昨晚的一些細碎片段。
她記得被李浩一群人下了藥,然後......
一道冰冰冷冷的警示聲在她頭頂響起,“昨晚的事情你最好是爛在肚子裏,不要讓別人知道。”
封笙!
這一刻,她多麼渴望能時光倒流,回到昨晚,她寧可讓那些人得逞,也不願讓封笙知道,她早就......
一如在會所重遇那天,那種被當眾玩弄的羞辱感再度襲來讓她渾身僵硬,喉嚨像是黏住了一樣,強烈的窒息感讓她一句話說不出來。
等回過神時,封笙早已經揚長離去。
“咚!”一記重拳砸在牆壁上的結實聲。
封笙回想起那潔白的床單,不禁心中暗嘲著自己多管閑事。
昨夜在監控裏看到時杳受欺時,他在那一瞬間丟棄仇恨,闖進去將人帶了出來,想要護她周全。
可原來......他失控衝出去想要幫她守住的東西,她早就沒有了。
也許早在看到她願意跟楊濤去開房的時候他就該明白,六年足以改變很多人,很多事。
從會所出來,不知是不是昨夜藥物殘留的後遺症,時杳感覺大腦神經一跳一跳的,隻能扶著路邊的柵欄緩慢挪動,整個人疲憊不堪。
就在她準備伸手攔車時,一輛黑色保時捷停在了跟前。
顧淵從車上走下,一眼的紅血絲,“你昨晚去哪兒了,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夜。”
她神色懨懨的將人推開,“你等我幹什麼?”
“我昨晚想去捧你的場,可他們說......”說話的驀然間,顧淵瞥見了她領口底下的紅痕,“你昨晚跟誰在一起!”
“做我們這一行的必要時陪客戶睡覺本來就是家常便飯,你管得著嗎?”
“是不是封笙,是不是他逼你的?我早就告訴過你,他是為了報複你,你為什麼不聽。”
“這是我的事。”
又是這樣,她總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可越是這樣,顧淵就越是替她不值。
“做錯事的人是你媽,他封笙有種去找你媽啊,憑什麼要你來贖罪!”
“就憑她是我媽,是我唯一的親人,所以封笙要對我做什麼都是合情合理,我心甘情願。”
“當年娛樂圈那麼混亂,誰說的準那病是誰傳染誰的,搞不好是沈薇自己陪客戶搞出來的,又搞不好是封笙他爸在外頭亂搞,誰也沒有證據一定是你媽安排的人傳上的......”
“你閉嘴!”時杳不願聽他繼續往下說,“算我求你,我隻是跟別人睡了一覺,是我心甘情願,沒人逼我,所以你不要再提過去的事了,好嗎?”
聽著她一次次自輕自賤的話語,他終於再也無法隱忍,“時杳,你跟我吧。”
“你發什麼神經。”時杳眼底一片抗拒,終究是沒了耐心,“顧淵,我真的沒空陪你玩什麼複仇把戲,以你今時今日這個地位,何必糾結著幾年前的往事不放呢。”
“誰跟你玩複仇把戲。”
“你不就是想騙我真心,然後狠狠把我甩掉,報複我當年沒有選你嗎?”
顧淵真想將她腦袋撬開,看看裏麵都裝的什麼東西。
“如果我不是玩呢?”
“開什麼玩笑......”
“我沒開玩笑。”
看著他鄭重其事的模樣,時杳隻悠悠回了一句,“我謝謝你,但是不要為我這種不清白的人浪費心思,也不要在我麵前出現了。”
她冷漠的轉過身,顧淵卻在她身後窮追不舍道,“我不會放棄的。”
時杳隻是搖了搖頭,根本沒把他這番表真情給放在心上,反而是他說了那段關於沈薇的話語,就像是夢魘般將她狠狠纏住,占據了她的整個大腦。
他所說出的假設,是她從來不敢想的,因為沒人會懷疑到一個受害者身上。
“嗡嗡嗡......”手機突如其來的震動將她思緒拉回,她掏出手機一看,隻見備忘錄上幾個醒目的字眼,一天後封媽媽忌日。
入秋的墓園清冷又寂寥,時杳是特地看過了封笙沒在才偷偷出來祭拜。
她將沈薇最愛的百合花放置墓前,心中百感交集過後才輕聲呢喃,“封媽媽,阿笙回來了您還不知道吧?他現在變得好厲害,好厲害,如果您還在的話,看到一定會很欣慰吧。”
“對了,他還給您帶了一個未婚妻回來,看起來很乖巧,你應該也會很喜歡。”
“你來幹什麼!”突如其來的一聲厲喝,將她嚇了一跳。
“我......”即使眼前的人不是封笙,是許小小,時杳依舊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許小小嫌惡的凝著她,“這種故意要引起阿笙注意的把戲,你還要玩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