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綰轉頭對上謝州黑沉的雙眸,心下一顫,連那一絲冷笑都沒了。
她什麼也沒做,大晚上的吹著冷風給他收拾府上的爛攤子,他倒是會給自己擺臉色。
想起前世自己受他多少這般冷待,突然覺得今晚讓他買的東西有些少了,就該他在外麵多凍一些才是。
思及此,薑綰不高興的把手收了回來,抬步往榻上去。
“我困了。”
後頭響起謝州冷淡的聲音。
“以後夜間不準外出。”
她撇了撇嘴。
“不去了,不去了,銀子都沒了,去什麼去。”
謝州回頭就見她上榻蓋被子一氣嗬成,再熟稔的滾了一圈再把頭往裏縮。
他神情稍緩,眉間似有些笑意。
“熬些薑湯過來,不喝明日不準出門。”
前麵半句是對綠蘿說的,後麵半句是對誰不言而喻。
青柚和綠蘿相視一眼,出去準備。
薑綰都閉上眼睛了,還因為謝州這話氣得坐起來。想硬氣的說不喝,可又深知謝州的德性,今晚不喝,不止明日,以後出去都難。
恨恨的錘了下被褥。
“挨呲必報的小氣鬼。”
不就讓他白跑了一趟,至於讓她喝那麼難喝的薑湯嗎?!
光是想想生薑的樣子,薑綰都覺得難受。
生薑是她最討厭的食物,沒有之一!!!
綠蘿知曉她不愛喝,提前備了許多蜜餞,饒是如此,薑綰也隻勉強喝了幾口,再喝就吐,喝薑湯比喝藥還難,折騰的她眼淚汪汪的。
綠蘿把湯碗收拾幹淨,青柚把香點上,散散屋裏的生薑味,如此薑綰才好受些。
等謝州從謝二、謝六那了解完今日事情的經過回來時,薑綰已經熟睡。
雖是如此,她倒是熟稔的很,謝州一上來,就跟八爪魚似的抱緊,半點不留空隙。
等到了後半夜,人形暖爐太過熱了,她又嫌棄,鬆開了人不說,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順帶還踢了一腳。
“咯噔”一聲響。
謝州跌下來時,神色不怎麼好看,薑綰也被這聲音嚇著了,悠的一下坐起來,睡眼朦朧的借著光看向四周。
“怎麼了?”
聲音沙啞,半睡半醒的狀態。
冷不丁與地上的謝州四目相視,薑綰一下醒了神,下意識的咳嗽兩聲,神情無辜。
好似在說你看我這般瘦弱,怎麼能踢得動你。
要不是被踢的地方還疼著,謝州就真信了她。
把被褥朝她兜頭扔下,一個箭步,謝州翻身上榻,握著她的手腕壓在頭頂。
薑綰瞪大了眼睛,壓根就沒想到事情會這般發展,澄清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他全數堵了回去,最終隻剩嗚咽聲。
寒夜漫漫,春宵暖帳。
***
薑綰醒時已是晌午,睡飽饜足精神十分不錯,就連青柚都瞧出來了。
“夫人就該事事寬心,吃飽睡足的將身子養好了,說不準過些時日開春了,就能騎馬遊玩去了。”
“那時候公子也在,定然又要捉些獵物在您麵前獻寶。”綠蘿也跟著打趣。
薑綰勾唇笑了笑沒搭話。
病了太久,她已然忘了從前她也是個恣意的性子,阿成整日的跟在她後頭,連爹娘都說她頑皮的像個猴。
不過再皮也是個姑娘家,爹還特地給她做了個鞭子,用來防身。
想到過幾日的事情,薑綰正好就讓青柚把她的鞭子找了出來。
聞聲,青柚都有些驚訝。
打從進了侯府,怕惹得侯府人不喜,夫人再也沒碰過這些。
還是綠蘿點了她兩下,她才回了神,歡喜的去拿。
殊不知薑綰是突然想到了謝州。
大晚上的也不知道發什麼瘋,說不準是自己滾落在地的,非賴著她,分明就還是為了她戲耍他一頓的事情記仇。
她又咬又抓的也沒讓他停手,沒個稱手防身的還是不得行。
綠蘿便在這會兒提起了晨間的事情。
“一早上三老爺便過來找世子爺了,奴婢剛巧在外頭便聽見了他和世子爺告您的狀,說您不敬長輩,還要找他要銀子,又是哭又是拿長輩壓的,鬧了好一會兒。後來說了什麼奴婢就不知曉了,不過世子爺來了一趟。”
綠蘿把黑匣子放在薑綰的麵前。
“世子爺讓奴婢把這個給您,說了三老爺那邊月底之前把銀子給您補上。”
薑綰連看都沒看那東西一眼。
裏頭無外是謝州的家底和庫房鑰匙,前世他也給過她,她自己的嫁妝她可能不太清楚,但他有什麼,她是一清二楚。
不過給了她招收不誤。
至於三房那邊,她本也沒報什麼希望,三房要是真有那銀子,也不至於賣姑娘來還債了。
但是謝州說月底,那三房就是砸鍋賣鐵月底肯定也得補上。
隻是前世謝州是成婚一年後才給了她,他現在給她是什麼意思?
昨晚的補償?
“啪!”
薑綰把盒子隨手扔櫃子裏了,眼不見心不煩。
綠蘿見她似是不太高興,連忙轉了話頭,沒再提這個。
“三夫人和三姑娘早上來了一趟,後來老夫人那邊來了人把人叫走了。”
出了這般的事情,老夫人那邊現在約莫也知曉了,叫過去定然沒好事。老夫人第一個不待見的便是薑綰,其次便是三房了。
但薑綰不準備管,與她沒什麼關係。
倒是昨晚孫響輕而易舉的就進了府,府上下人的管製也太鬆散了些。
侯府是由侯夫人管家,也就是薑綰的婆母秦氏。等薑綰進府後,管家權就交到了薑綰的手裏,但薑綰不太會管家,又有老夫人壓著,以至於大半的管家權落到了老夫人的手裏。
這次秦氏與侯爺及謝州的妹妹謝媛一道回娘家省親了,還要些時日才能回來。
總不能這爛攤子等著秦氏回來收拾。
昨晚是老夫人那邊的人出了問題,薑綰也不想自己去和她對上,直接調謝六和庭州院的兩個護衛過去。
也沒做什麼,就是把出問題的那個當眾杖責再趕出府去,有了這個殺雞儆猴,後頭她調動人手也就好辦了。
下人們都是有眼色的,從前薑綰不管,被老夫人壓著,她們大多數自然是聽老夫人的,現在薑綰動手,老夫人那邊連連吃虧,而謝州沒有動靜,明眼人都知道該怎麼做,所以倒是省了薑綰不少事。
坐在那指揮了半天,薑綰便起身去翻翻嫁妝,打算把鋪子再擴一些,現在委實是有些少。
沒叫青柚她們幫忙,她自己動手。不過她到底還是高估自己了,沒一會兒就覺得不太舒服。
雖是如此,但翻翻找找的搜羅不少好東西。
看到一身紅的薄紗,她臉色一紅,頓時想起來是她成親那日,她娘怕謝州冷冷清清的,不近女色,特地做的讓她新婚夜穿。
謝州冷歸冷,但這衣服自然是用不上。
她嫌棄的丟在一旁,腹部隱隱作痛。
片刻後,她又把衣服放在了枕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