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聲色的抽回自己的手,周雅行了個拜禮,五皇子也是愣了一愣。
看著跪拜的周雅,五皇子神色複雜。
“你可知拒絕我的下場?”
“知道。”
“若你真被逐出齊府......”
“生死有命!”周雅說的決絕,卻又不失禮數的道了一句,“周雅不會忘記五皇子的一片心意,是周雅沒福分!”
“嗬!”
五皇子冷嗤一聲,一甩袖子離開。
周雅跪在那一動不動,直到五皇子走了,她依舊巍然不動。
周家的坐席那邊,有個一身藍袍的人早就看不下去站了起來,周雅默默地搖了搖頭。
至於齊衡之,看著她的眼裏一片冷然,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夫人是不是被五皇子調戲了。
他懷裏摟著柳湘,護的緊。
哪怕是有男人多跟柳湘說一句話,他都生怕嚇著那依人的小鳥兒。
接下來的時間,沒有人再敢靠近周雅這邊兒,今天是齊衡之的高光時刻,也是她周雅黯淡無光,徹底淪為了這聖京城的笑柄的時刻。
曾經那些人有多怕她,現在就會加倍的嘲笑她。
聖京城最年輕的當家主母又如何?如今還不是成了個棄婦。
周雅閉了閉眼,苦苦的撐持到宮宴結束,便落荒而逃似的上了馬車。她不是敗給了那些嘲諷的聲音,她是敗給了齊衡之的冷漠。
她以為,他對她總歸還是有些情分的,至少不是不聞不問,實際上......他何止是不聞不問。
五皇子當眾調戲,他都一聲不吭。
她這個妻子於他而言,什麼都不是。
上了馬車,馬車裏放著的炭火盆明明暗暗,下人遞了暖手爐過來,她卻感覺不到溫度,手依舊冰涼。
“回家,快!”
周雅打著寒顫,下人訝異的問了一句,“不等柳姑娘嗎?”
來的時候是兩個人,回去的時候就夫人一個,若是讓家主知道了,豈不是又要鬧了矛盾?
周雅咬了咬唇,“不了,她跟在家主身邊,凍不著的。”
這話是說給下人的,又何嘗不是說給她自己的。
柳湘有齊衡之護著,豈能被虧了?
馬車一路回了齊家,周雅才進門,侍女就忙端了一碗熱薑湯來。
“夫人,趁熱喝了吧。”
“嗯。”
周雅接過來,一飲而盡。
侍女想說湯,可那字還沒說出來,周雅已經喝完了。
“夫人,老夫人那邊兒讓人捎了話來。”
“什麼?”
周雅脫了鬥篷,全身依舊是冷的熱不過來,她坐在火盆旁烤著火,嘴裏還念叨著:“今晚怎的這麼冷?”
侍女看著心疼,卻還是咬著牙道:“老夫人那邊兒說,您進了齊家的門,就是齊家的人,沒必要這麼委屈自己。她還說......哪怕您怨她,她也不會同意柳湘進門兒的,齊家就沒有生不出來孩子的主母,她已經派人去尋大夫了,過了年就能來,讓您好生調理身子,莫再想著給家主納妾的事兒。”
“母親......又何必......”
周雅眼圈兒紅了一片,嘴角兒卻溢出了淡淡的笑來。
這大概是今日她體會到的唯一的一點點的溫暖了。
她進門那日,母親便沒給過她好臉色,甚至還很是直白的說了一句:“我不喜歡你。”
是啊!
罪臣之女,怎能讓人喜歡。
進了齊家,就相當於是給齊家蒙羞,讓齊家把把柄遞到了聖京皇城裏的那位手裏。
如今將近十年過去了,齊衡之從一個玩世不恭的少爺成了那位眼前的紅人兒,難免不會有人看了嫉妒,再次拿她周雅的身份做文章。
周家雖說如今還勉強擠在八大家族裏,明裏暗裏的被打壓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誰不知道那位不喜周家,周家舉步維艱。
那次的事兒是被壓下去了,可這心裏頭卻是提防著周家的很。
倘若齊衡之這時候休了她,對齊家倒是極好的。
名利場上,豈能容得下兒女私情?
何況,她跟齊衡之之間,本來就沒多少情分。
正想著,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侍女才要喊人,來人抬了抬手,侍女就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呼嘯的寒風被關在門外,周雅一回頭就見到到了還未脫下鬥篷的齊衡之。
“怎的來了我這兒?”
眼角兒還掛著淚痕,她眼中的齊衡之都變成了重影,不是很清晰。
齊衡之是喜是怒她看不見,隻聽齊衡之問了她一句,“怎麼也不說一聲就走了?”
“你是來興師問罪的?”
周雅的嘴裏還帶著幾分酒氣,在宮宴上她一個人坐著無聊,貪杯了些,可她沒醉啊。
她也想喝醉了,可她偏偏就是不會醉。
“是怪我沒把柳湘帶回來?”不等齊衡之說話呢,周雅就又自顧的道:“她有你護著,誰能把她怎樣?還用得著我擔心她嗎?”
周雅站起來,一步步的走近齊衡之,她覺得越來越看不清楚他了,她的眼睛也越來越迷糊了。
怎的燭火都開始重影?
她自嘲的笑道:“夫妻十年,我倒要謝謝你今日讓我知曉,什麼是愛。這十年,你從未如此的護過我,衡之,你打算幾時娶她進門?若是你覺得讓她做妾委屈了,我這主母的位置便讓給她罷,隻要是你喜歡的,我都會照做的。”
“周青然, 你什麼意思?”
齊衡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的捏緊,“才見了青梅竹馬,你就迫不及待的問我要休書?在齊府十年,你是終於等到王意衍給你承諾了是嗎?十年前你未曾嫁人他都不敢問你一句,十年後你覺得他會娶你這個棄婦?”
“嗬嗬......”
周雅苦笑。
笑著笑著,淚珠滑落,她終於看清楚了齊衡之的臉,是生氣的,是憤怒的。
“你吃醋?”
若是吃醋,倒還能讓她歡喜幾分。
他道:“我隻是不喜歡別人撿我剩下的,他越是等著撿,我越是舍不得扔掉你!青然,這齊府你進來了,就別想出去!”
齊衡之用力一拉,將她拉入懷裏。
狠狠地吻住她的唇,緊緊的糾纏,直到她筋疲力盡汗濕全身。
“你該走了吧,再不過去,她要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