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聲若開關,讓驚在原地的眾人回過了神。
往日裏膽小如鼠的盛歸宜竟然一刀殺了馬?
是他們看錯了還是集體夢魘了?
這還是那個被人欺辱了就隻知道哭的軟包子嗎?
盛歸宜撚著刀,踏著血,一步一步的走到姚金靈跟前,瞧著她痛苦哀嚎,神色淡漠的就像是在瞧著一隻螞蟻。
“我的腿,我的腿!”
姚金靈喊的淒慘,哪裏還有剛才的半分得意。
盛歸宜俯下身,紅唇貼近她的耳畔,用最悅耳的聲音說著最狠戾的話:“姚金靈,若再有下次,我殺的就不是馬了。”
一瞬間,猶如惡鬼貼麵。
姚金靈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刀尖的血滴在她的臉上,一滴一滴,被淚水暈開,染了滿臉。
畫麵血腥的讓人心驚膽寒。
偏偏始作俑者卻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她用姚金靈的衣服擦幹淨了匕首上沾染的血,插進刀鞘,轉身遞還給喬楚越。
“喬公子,謝謝你的匕首。”
喬楚越僵硬的接過匕首,不敢去看盛歸宜的眼睛。
盛歸宜的目光掃過在場眾人,眾人又驚又懼,無一人敢與其對視,尤其是曾經欺辱過她的人,更是恨不得當場消失。
她們來看這個熱鬧作甚!
盛歸宜紅唇微揚,滿意的點了點頭。
對,就是這樣子。
從今天以後,盛歸宜這三個字將會永遠盤桓在他們的頭頂。
讓他們畏,讓他們懼。
讓他們後悔曾欺她辱她。
她轉身走向馬廄,翻身上馬,縱馬馳騁。
張揚肆意的宛若飄揚在祭壇上的北唐封龍旗。
喬楚越呆愣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青絲飛揚,若仙似妖。
一下子癡了......
“陛下,還請陛下為老臣之女做主啊!”
祭壇高台。
禦史中丞從事姚卓一臉悲切,高聲喊冤。
“姚愛卿這是怎麼了,起來說話!”
小皇帝盡顯愛臣之心,忙讓姚卓起身回話。
姚卓不敢起身,用寬大衣袖遮住眼睛,肩膀輕顫,似受了天大之冤,暗自涕淚:“陛下,臣的女兒,臣的女兒......”
“令千金怎麼了?”
小皇帝似很擔心。
“臣的女兒不小心惹了盛將軍的女兒,那盛將軍的女兒瞧小女坐在馬上,竟然直接殺了馬,累得小女被馬壓斷了腿。”
小皇帝轉頭看坐在下首的盛榭直。
盛榭直微微蹙眉。
柔瀾怎麼可能如此跋扈,這件事定有隱情!
他起身,衝皇帝抱拳行禮,而後轉身麵對姚卓。
他這二弟家的好連襟,一直以來都竄等他那個傻弟弟對付自己這個親哥哥,隻為了讓他弟弟承襲爵位,也好讓他這個連襟沾些光。
這樣一個鼠目寸光的蠢東西,瞧著就礙眼!
偏偏他又是禦史大夫的下屬,有彈劾百官之權,他也不好得罪太過,隻能道:“姚大人,小女性子恬靜,知書達理,怎會隻因與令千金生了口角就痛下殺手?這裏麵是不是有誤會?”
姚卓聽到這話,憤而抬頭:“大將軍的意思是我冤枉令愛了?”
盛榭直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既然你來喊冤,也要兩相對峙才是,若小女真的莽撞衝撞了令愛,我定會讓她去給令愛賠禮道歉。”
“隻是賠禮道歉?”
“大將軍,您可否還將國法放在眼中?”
一個言官說出這話,這是不肯善罷甘休了。
小皇帝並沒有因為他的話斥責盛榭直。
盛榭直手握十萬大軍。
他還仰仗他去抗衡孟晝,怎能涼了股肱之臣的心。
不過言官的嘴,也得堵住。
他咳嗽了聲,打斷二人之間的對峙。
“來人,傳召盛家小姐!”
語落,他又下令道:“讓李太醫去給姚小姐看看,女兒家的腿,可不能落了病根。”
“臣感念聖上大恩。”
姚卓匍匐叩拜。
狗腿子!
盛榭直冷笑一聲。
孟晝半闔著眼,把玩著手裏的玉扳指。
盛家小姐?
盛歸宜嗎?
看來昨日傷的還不重,今個兒竟然還有精神殺馬!
盛柔瀾隨著宦官而來,跪在壇前。
“臣女盛柔瀾,叩見陛下。”
“盛小姐可知朕召你前來所為何事?”
盛柔瀾藏在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
心臟跳的厲害。
她飛快的看了一眼皇帝身邊的孟晝。
聲音微顫:“臣女不知!”
昨日之事做的隱秘,就算孟晝沒有殺死盛歸宜,也想不到她的身上才是。
不要慌。
一定要穩住!
孟晝撩起眼皮,視線自她身上輕輕掃過。
隻一眼,盛柔瀾就驚的渾身顫栗。
那模樣就像是做賊心虛。
盛榭直皺起了眉。
瀾兒莫不成真是故意讓那姚金靈被馬壓斷了腿?
他剛要開口,試圖在皇帝說話之前提醒瀾兒莫要說錯話,縱是故意也要一口咬定是場意外,然而話未出口,姚卓先一步開了口:“陛下,害小女墜馬的不是這盛家庶女盛柔瀾,而是盛家嫡女盛歸宜!”
“什麼?”
盛榭直雙眸圓瞪。
這話可太可笑了。
就盛歸宜那副模樣,能有勇氣持刀殺馬?
不過聽說不是盛柔瀾,盛榭直倒是鬆了一口氣。
“哈?”
小皇帝沒能忍住,露了心緒。
殺馬的竟然盛將軍家那個上不了台麵的嫡女盛歸宜?
孟晝瞧小皇帝竟連這種事情都無法斂住情緒,薄涼的唇牽起一抹譏諷的冷笑。
姚卓初聽聞的時候也是一驚,問了好幾遍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眾人的反應倒是沒有出乎他的預料。
他再次重複:“是盛歸宜!”
“還請陛下傳召盛歸宜前來對峙!”
小皇帝握拳放在嘴邊,掩蓋自己的失態,聽姚卓的話後揮手讓身邊的太監再去傳人。
“盛小姐平身吧!”
“臣女謝陛下!”
盛柔瀾起身站到了一旁。
垂著頭。
不知在思忖著什麼。
姚卓還跪在地上,不知是小皇帝忘了還是故意,一直沒能起身。
累的渾身酸痛。
他跪了許久,直到身子搖晃快要跪不住時,盛歸宜才姍姍來遲。
“臣女盛歸宜,叩見陛下!”
她抱著一隻紅狐,跪地叩拜。
狐狸蜷縮在她的懷裏,紅色的毛映襯著她白皙如玉的肌膚。
孟晝又想起了昨夜她血中起舞的媚態。
當真是瑰麗如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