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著盛歸宜。
一時無言。
隻心中忽然生出一抹恍然。
晚霞如赤紗籠在她的身上,似隨風舞出了鎧甲的輪廓。
“陛下,臣女鬥膽,請陛下允刑部官員將我五妹屍體台上前來。”
盛歸宜重重叩首。
聲音鏗鏘。
盡顯魄力。
這盛歸宜難不成還會斷案?
“準了!”
小皇帝一揮手,準了盛歸宜之請。
他也想看看這盛歸宜是真的會斷案,還是在這裝腔作勢。
刑部官員將盛清塵的屍身抬了上來,屍體上雖然蓋著白布,可勾勒出的輪廓仍舊讓人覺得恐怖。
“我的兒,我的兒......”
姚氏再次痛哭了起來。
隻是這一次,她卻沒有撲向屍體,也沒有撲向朝屍體走去的盛歸宜,而是捂胸悲鳴。
盛歸宜的手捏住蓋著她屍身的白布,作勢揭開,膽小的官眷已經提前閉上了眼,可盛歸宜的手卻在半道停了下來,她轉頭,望向姚氏。
“二嬸,在掀開白布前,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
姚氏不知盛歸宜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雖然如今見她與盛傾心兩相對峙,她心中以隱隱有所猜測,但她仍舊恨毒了她,聲音狠戾如刀,隻肯回一個硬邦邦的字:“說!”
“二嬸嬸今日來尋我母親,說我逼得五妹妹自殺,二嬸嬸可親眼瞧見五妹自縊了?”
姚氏一怔。
隨即咬牙:“我雖未瞧見,但塵兒脖頸處深深的勒痕以將一切訴說,盛歸宜,你莫不是還要為自己辯解?”
“是了!”
盛歸宜忽然笑了。
“二嬸嬸,你發現問題了嘛?”
“盛歸宜,你少在這裏賣關子,我說的有何不對?又有何問題?”
“二嬸嬸忘了四妹妹剛才說的話了嗎?”
“她說,與五妹妹自相殘殺啊!”
“那二嬸嬸為何當時隻看到了五妹妹脖子處的勒痕,卻未看到與四妹妹相搏留下的指痕!”
姚氏一下子失語。
她努力的回想,可腦海中浮現的隻有那深深地勒痕。
所以——
姚氏豁然轉頭,望向盛傾心:“是你,是你勒死了我的塵兒?”
她塵兒脖子上沒有掐痕,可她盛傾心卻有。
姚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與塵兒發生衝突之後塵兒用手掐住了她的咽喉,而她用布勒住了塵兒的脖子。
直至將塵兒勒死。
而後偽裝成上吊自縊。
“不,母親,不是我!”
盛傾心頓時慌亂了起來。
這件事不是這樣的。
“你說不是你,那你解釋解釋,為何五妹妹第一次自縊被救下來後,脖子上隻有勒痕,而沒有指痕!”
盛歸宜厲聲質問。
完全不給盛傾心思考的機會。
“你若說不出,那麼,便是你勒死了五妹妹又嫁禍於我。”
“不,我沒有,我......”
“你個小賤人,你殺我女兒還要往她身上潑臟水,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姚氏想起盛傾心剛才說的那些,頓時發了瘋。
可憐她的塵兒死後還被毀了名聲。
偏偏她剛剛竟然信了。
誰都沒有想到姚氏竟然敢在聖前發瘋,一時反應不急,竟然被姚氏得了空子,一下子撲倒了盛傾心,雙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小皇帝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盛榭直麵色一沉,大步流星走上前,一腳將姚氏踹到了一邊。
“姚氏,聖上麵前豈容你放肆!”
他聲音如雷,震得姚氏心驚膽寒,一腳又踹的極重,姚氏一下子竟然沒能從地上爬起來。
盛榭垣瞬間握緊了拳,望向盛榭直的目光透著深深地憤怒。
“大哥!”
盛榭直怒其不爭的瞪了他一眼。
姚氏殿前失儀,他若不動手,那動手就得是陛下。
到時候姚氏的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個未知之數!
盛歸宜冷眼瞧著,直到這時才再次出聲:“四妹妹,還不說嗎?”
盛歸宜望向盛傾心。
眼底藏著意味深長的笑意。
這一瞬間,盛傾心的四肢百骸都滲著寒意。
被她的目光瞧著。
她近乎於被剝光了扔進寒潭冰窟裏。
為什麼。
明明優勢在她。
為什麼她還能翻盤!
她到底是何時察覺出盛清塵第一次自縊的不對之處!
“盛傾心,事到如今還不從實招來!”
小皇帝動了怒,手重重的拍在案幾上,將案幾上的茶盞震落在地。
“咚~”的一聲,若一記驚雷。
震的眾人心驚膽戰。
盛傾心更是害怕的厲害。
剛剛她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欺君,如今若是說出來,那不是坐實了自己的欺君之罪嗎?
可若不說——
皇帝之威若滾滾天雷,盛傾心隻覺心神俱裂。
她張了張嘴,臉色慘白如紙。
咽喉像是堵了一塊石頭,什麼也說不出來。
“陛下,四妹妹不願意說,那我便鬥膽猜上一猜!”
盛歸宜已經將盛傾心的退路都堵住了。
盛傾心說也是罪,不說更是罪!
她笑望著盛傾心。
似乎在對她說:你瞧,為何要自尋死路的來與我作對呢?
盛傾心如墜深淵。
身子近乎癱軟。
小皇帝微微額首。
算是準了。
盛歸宜目光幽幽的凝視著盛傾心,開口問道:“五妹妹第一次自縊,是假裝的,對嗎?”
她問完後並不在意盛清塵的回答,而是自顧自的接著說道:“能掩蓋住五妹妹脖頸處的指痕,又是手邊現成的東西,那就隻有一種,胭脂!”
“五妹妹將胭脂塗抹在脖子上裝作自縊的模樣,欺騙二嬸,冤枉於我,這個招數,是你教給她的,對嗎?”
頃刻間,宛若驚雷震耳,炸的盛傾心就連靈魂都顫抖了起來。
為什麼!
她為何會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