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沒死？”

這話一喊，原本還混亂的眾人都愣住了，目光齊齊望向周度。

周度沒有說話，腦海中回想著前世急救法，一手摁壓老者肺部，另一隻手握拳狠狠砸在老者胸膛上。

“砰！”

一聲悶響。

所有人瞳孔緊縮。

“砰！砰！砰！”

又是接連幾聲悶響，一拳比一拳重。

“快拉住他！”

人群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連忙上來要拉住周度。

在這個時代觀念裏，死者為大，哪怕是皇子也不行！

李輕燕急忙上前拽住周度，驚聲道：“三哥，你瘋了麼！快住手啊。”

周度一把甩開李輕燕的手，認真道：“我說真的，人沒死！我在救人！”

“讓他試試！”

這時，身後的大喝讓混亂的場麵為之一滯。

是陳六子，此時陳六子雙目赤紅，憨厚的臉上莫名有些可怖。

“這怎麼能行啊！”

“六子，你爹都死了哪能遭這罪！”

眾人七嘴八舌的勸道。

沒有理會眾人的議論，陳六子滿眼誠懇咬牙道：“三皇子，拜托了。”

哪怕是有一絲希望，他也不願意錯過。

聽到作為陳六子的兒子都這麼說了，眾人也隻好識趣的後退一步。

周度救人心切，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專心的再次開始施展急救。

整個屋內，隻有帶動胸脯顫抖和眾人的呼吸聲。

足足持續了一盞茶時間，老者卻依然毫無反應。

屋裏眾人的心情也隨之焦躁起來。

“我就說了，這不行了。”

“這哪是救人啊！快讓三皇子住手吧。”

議論聲開始響起。

陳六子心情更是跌到了穀底，就在他準備製止的的時候。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老爹的手指動了一下。

“你們看到了沒，手指好像動了！”

李輕燕驚聲道。

不隻是李輕燕，許多人都看到這一幕了。

這下原本想要動手的眾人頓住動作，屏住呼吸看著周度的舉動。

“砰！”

再次一記悶響。

“咳咳咳！”

隨著一陣急促的咳嗽聲，老者睜開雙眼，一口濃痰從老者吐出來。

“醒了！醒了！”

陳六子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眼中又驚又喜，連忙靠到床邊。

“醫師來了！醫師來了！”

幾個街坊也帶著一個提著匣子的醫師風風火火的闖進人群。

“閑雜人等退避。”

在醫師的招呼下，滿屋眾人相繼離去。

沒有打擾醫師的醫治，周度帶著李輕燕跟著大多數人徑直退到了屋外。

一出門，李輕燕就忍不住道：“這種救人的法子，三哥是從哪裏學的？我可沒聽說過你會醫術啊。”

“當初看太醫這麼救人，就隨便學了一下。”

周度隨口敷衍道。

原身本就出身宮廷，學個一招半式也在情理之中。

李輕燕也不多疑，嘴裏還是嗔怪道：“三哥，你這次太魯莽了，要是出點什麼事可怎麼辦？下次可不能這樣了！”

周度輕輕一笑：“行了，我知道了。”

不多時，陳六子板著張臉風風火火的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沒有搭理眾人，徑直來到周度麵前停下了腳步。

看著陳六子氣勢洶洶的模樣，周度忍不住一驚。

難道中間又出了什麼差錯不成？

“那個......六子啊......”

周度心裏有些沒底，咽了口口水，正要開口。

陳六子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感激道：“六子多謝三皇子救命之恩！”

周度一愣，旋即反應過來：“這麼說來，你爹沒事了？”

“沒錯。”

陳六子重重的點頭，道，“醫師說了，若不是救治及時，恐怕我爹凶多吉少。”

“你這混賬小子，還不趕緊帶恩人進來。”

這時，一道老邁的聲音從屋裏傳來。

“三皇子你看我這腦袋，趕緊請。”

陳六子忙是一拍腦袋，趕緊將周度請進了屋子。

經過醫師的救治之後，陳父臉上有了幾分血色。

“老頭子多謝三皇子救命之恩了！”

見到周度，陳伯掙紮著身體就要下床拜謝。

“陳伯哪裏話，我隻是僥幸而已。”

周度連忙製止了陳伯舉動，接著關切道，“醫師說什麼病了麼？”

陳伯擺手道：“不是什麼問題，醫師說是體虛導致風寒。”

“體虛麼？”

聽了這個回答，周度倒不意外。

不就是前世的營養不良麼？

他朝陳六子叮囑道：“那也不是什麼大病，吃些補品就好了。”

話一出口，換來的卻是一陣沉默。

“怎麼了？”

看眾人不講話，周度還以為自己是說錯什麼話了。

“唉。”

陳伯歎了口氣，道：“單是診費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家裏哪裏還有多餘的銀錢買什麼滋補品。”

“老頭子我能撿回這麼一條老命就不錯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陳伯這話一說，眾人都低下腦袋。

像他們這種底層百姓，單是活著就已經是一種幸運了。

更多的人甚至連請醫師的錢都沒有。

看著父子二人身上單薄的麻布衣服，周度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果然真像前世一樣，最大的病還是窮病啊。

於是他轉頭朝李輕燕露出微笑道：“燕兒，那個......”

看到這笑容，李輕燕暗暗翻了個白眼。

你做好人卻要我出錢！

想歸想，卻還是拿出了幾兩散碎銀子遞到了陳家父子手上。

陳六子感覺拿著燙手：“這......這不能受啊。”

“行了，讓你拿著你就拿著。”

周度語氣雖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

“三皇子真是個大善人啊！”

眾人心裏滿是感動。

這三皇子，不僅救人，而且還資助他們這些窮人。

簡直就是活菩薩啊！

這時，陳伯朝陳六子道：“六子，去把我床底下那東西拿出來給三皇子，就當是回禮了。”

陳六子忙是點頭。

不多時，陳六子翻出一個盒子，交到了周度手上。

“這是？”

周度訥訥的接過箱子。

難道這陳家還是什麼傳家寶不成？

好奇的驅使下，周度打開箱子，隻見箱子裏是一個用油紙裏外三層包裹的東西。

待打開油紙後，臉上浮現一抹怪異之色。

這不就是前世的白糖麼？

“這不是糖霜麼？”

李輕燕眼中直冒亮光，激動道。

見李輕燕這反應，周度有些茫然：“怎麼？這糖霜很值錢麼？”

“當然值錢了。”

李輕燕毫不遲疑道，“百斤糖產半兩霜，一兩白銀一兩霜。就你手裏這些糖霜這恐怕就價值三四十兩了。”

“什麼？”

周度瞪大了雙眼。

在這個時代，白糖居然這麼值錢？

“我老陳家不白拿人東西，這是這些年祖輩攢下，算是我給公子的一點心意。”

陳伯微笑，接著像是想到什麼，眼中黯淡下來，“可惜我這身子骨不行了，這座塘坊六子一個人幹不來，我準備把前院製糖租出去，留著後院也算能夠養老了。”

陳伯語氣說得很輕鬆。

可周度卻知道這份禮的重量。

如果按照百斤糖，恐怕少說是攢了幾十年甚至更久才能存下的！

這也是這老者幹了一輩子的念想。

不過隨即周度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他忽然眼前一亮：“陳伯，既然要租出去，那你這糖坊能不能租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