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兒還是這般聰慧,這深山有你想要的答案。”
“可龍潭虎穴,定要保證自己的安危。”
蘇落寧從來都是性格獨立,近乎於冷漠。
她有自己的決策,在不違背良心道德的情況下,做事幾乎隨自己。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對道法的天賦大過玄雲道觀曆代觀主。
她悟性高,畫符更是一把好手。
以至於任何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還從未有人對她說過“保證自己安危。”
蘇落寧覺得好笑,好笑的同時也覺得心口微暖。
她在玄雲道觀時,也有幾個山中小鬼為友,陪她聊天解悶。
她前前後後也送走了不少。
身側這個又是什麼來曆?
她周身氣息看似溫和,實則笑意淡淡的彈出一紙符咒。
她聽到了那人幽幽的悶哼聲......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殺伐果斷。”
這貨歎息著,語氣裏含著無奈。
蘇落寧莫名覺得熟悉,她是在哪兒聽到過呢?
“落寧,我們還要走多久?”
思緒被拉回,蘇落寧掐指算了算,看著漫天漆黑濃霧在空中飄蕩。
她手指不遠處一個洞穴。
“這邊。”
“我......”許清棠嚇得腿肚子打顫,“我有點怕。”
“沒事,有我在。”
蘇落寧安撫的拍拍她的手臂,她前腳剛進那洞穴,許清棠忽然“哎呀”一聲。
她抓著蘇落寧手臂的手被一股勁浪無情彈開,她險些摔出去。
“落寧!”
這裏布著陣法,而且這陣法隻對蘇落寧一個人是開放的。
“我進去看看,你在外麵等著。”
許清棠幹著急卻也隻能這樣。
她剛剛試過了,前麵無形的水浪屏障,看不見卻摸得著,實實在在擋著,她根本無法踏足。
“那你小心點。”
蘇落寧轉身就走,這洞穴黑漆漆的,從窄口越往裏走竟變得越寬敞。
兩麵的牆壁上還點了一兩支蠟燭。
她輕輕吸了口氣,空氣裏都是林林殘魂的氣息。
因為她臨死前,腦海裏都是喪心病狂的想法,以至於她的魂魄徒留下來的氣息也是混濁肮臟。
最終,蘇落寧在牆角看到了一隻奇形怪狀的鼎,那一看就是些不入流的歪門邪道。
那鼎下生著地獄火,鼎蓋被幾隻鬼魂頂的砰砰砰響,可上麵貼著一張鬼道符。
那些小鬼再怎麼嘶吼蹦噠也沒辦法逃出來。
蘇落寧拿出自己開了光的血符,這上麵有她道門法印,至陰血。
符紙彈出的那一瞬,爐鼎裏的火熄了,鼎蓋彈飛,三隻小鬼一縷輕煙般飄出。
隨後幽幽化作人形。
“陰陽師!”
有鬼魂喊。
那三隻小鬼想著逃。
蘇落寧卻抬手一揮,將他們收進了玉葫蘆裏。
她走時毀了那爐鼎。
“落寧!”
許清棠眼巴巴望著,見蘇落寧出來,眼睛上下打量她。
“還好你沒事。”
蘇落寧無畏一笑,沒人能傷得了她。
“下山吧。”
兩個人走在下山的路上,忽然看到前麵不遠處手電燈影閃爍,有人的交談聲。
“是風宴!”
許清棠一喊,吸引了那邊兩個人。
那男的是風宴,女的卻很陌生。
可靠近了,蘇落寧玉葫蘆搖晃的更加厲害了。
“風宴,你在這兒幹嘛?”
風宴看著蘇落寧,眼底有絲絲敬畏,他不好意思的抬手撓了撓頭。
“是這樣的,這是我的副業。”
許清棠皺眉,看向那女人。
“您在找你兒子的......屍骨?”
蘇落寧忽然開口。
那中年婦女先是一震,隨即瘋了般嘶吼起來。
“什麼屍骨,你胡說什麼!”
蘇落寧指尖看似無意識的在玉葫蘆瓶身輕敲了一下,那躁動不堪的玉葫蘆上封印開了個口子。
一縷輕煙散出來。
那輕煙周身殘破,宛如透明的紙屑被拚湊出來般,它化作一個十幾歲男孩的模樣站在了女人身邊。
他急切的試圖握女人的手,可殘魂穿過女人手指,他急得哭嚎,聲音淒慘,眼底黑血滾滾而落。
“沈大娘,您稍安勿躁,這是比我師父還要厲害的人物。”
“再厲害也不能咒我兒子死,不能!”
蘇落寧指尖在她眉心輕點。
沈大娘一個激靈,忽然覺得頭腦清醒不少。
她看著蘇落寧發愣。
“兩年前,你兒子賭氣離家出走,有人看到他進了這座深山,可整整兩年,來找的人始終沒找到他。”
風宴眼神發直的看著蘇落寧。
蘇落寧繼續道:“你懷揣著一絲希望,總覺得他還活著,可這些想法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你心裏其實也清楚,他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沈大娘一屁股跌坐下來。
“不該啊!我不該逼著他的,那麼小的孩子,我總逼著他學習,學習學習!他變得越來越不聽話,越來越暴躁。”
“最後一次我罵了他,我罵他不成器,自己後悔生下了他。那天晚上,他生了好大的氣,家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後來他就進了這片山林......”
“可......可那之後,我就再沒了他的消息,我可憐的兒子啊。”
“這兩年我無數次做夢夢到他,他說自己被人架在火爐上烤,他說好痛,讓我救救他。”
“可我找了好久,想了好多辦法都沒能見到他啊......我的兒子......”
“媽媽,媽媽......對不起,是我做錯了,我不該跟你發脾氣。我錯了,媽媽......”那縷殘魂也哭著。
可他知道自己現在哭喊誰也聽不到。
心底的懊悔也沒人明白。
他求救的目光落在了蘇落寧身上。
“姐姐,幫幫我,幫幫我。”
鬼宿命格。
蘇落寧道:“你還想不想見到你兒子?”
女人一聽,立刻止住哭聲。
她跪倒在蘇落寧腳邊。
“幫我......大師,幫我,求你了。”
蘇落寧憑空畫了幾筆,線條詭異的符印散發淡淡金光,她五指手攏,金光盡在手心。
隨後,她手指輕點沈大娘雙眼。
“看你身邊。”
沈大娘感知到了,一扭頭就看到了自己思念了兩年的兒子。
“小軒!”
沈大娘早年和丈夫離婚,傾盡心思,什麼也不要,隻在法庭上爭取了兒子的扶養權。
她將兒子當成了自己的全部。
可在這個社會,一個單親媽媽帶孩子的心酸又有誰知道。
她在生活的壓迫下逐漸少了耐心,變得浮躁,狂怒。
對自己這個兒子也是多半看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