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瞧我,都高興壞了。”陳氏連忙鬆開謝顏,又拿衣角擦了擦眼睛,對著謝庭道:“快進屋,剛好咱們在吃晚飯,一起來吃些。”
飯自然是不會吃的,鄉下人的飯食每頓都有定數的,他們剛回來也不好奪了人家的飯碗,謝庭推辭自己和女兒吃過了。
陳氏向來心大,也沒有在意,簡單地介紹了一下人後,那年輕的婦人,也就是謝庭的大嫂許氏叫兒媳婦和幾個年輕的小輩收拾了一下飯桌,自己則跟著陳氏等人在屋裏說話。
“二弟,實在不好意思,你回來的匆忙,你大哥沒得到消息,扒了兩口飯就去地裏看糧食去了。”許氏的女兒謝蘭端了兩碗水送來,許氏接過熱情招呼道:“倒是怠慢了你和兩個侄女了。”
因著以後要在鄉下生活,丫鬟仆人之類的都不好說了,謝庭對外便說季夏是他認下的幹女兒。
“咳咳!大嫂客氣了。”謝庭接過茶水,捂著嘴邊咳邊道:“是弟弟魯莽了,如今落難回鄉,以後還要仰仗兄嫂才是。”
許氏一愣,“落難回鄉?”
“這是什麼意思?”陳氏也驚呆了,拉著謝庭的手道:“我方才沒問你,你不是在上京做大官嗎?怎麼如今還鄉隻有你們父女三人,也沒依仗派場什麼的?”
那縣令回鄉還有好多人跟著呢,前簇後擁的,看著熱鬧極了,怎麼自家兒子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謝庭沉痛地閉上了眼睛,“孩兒不爭氣,官位已經叫聖上給擼了,如今隻是一個平頭百姓了。”
“什麼?”許氏驚叫道:“你得罪了聖上,那,那會不會連累到我們呐?哎呦喂,這可怎麼辦呐?”
謝顏見許氏一副天塌地陷的樣子,忍不住開口道:“隻是擼了官職,並沒有下獄,大伯母不必擔心。”
許氏愣了片刻,才恢複了臉色,又道:“那以後二弟以後是不是會不會官複原職?還是說以後都要跟著我們種地?”
謝庭被戳中了心中的傷口,白著臉找補道:“以後雖無官員俸祿,但我記得當年離家時,家中還有兩口薄地,想來養我們父女三人是夠的。”
“原來是回來打秋風的。”站在一側的謝蘭嘟嚷著嘴道。
許氏拍了她一巴掌,剛想說話,陳氏又一次哭了,“好好,回來種地也好,早就說當官不是好事,你一去就是十年,身子又糟蹋成這樣,還是在家安穩。”
這話說的真心實意,謝庭立刻紅了眼眶,激動的咳了起來,“咳咳咳咳!兒子聽您的。”
“爹!”謝顏心疼地拍打著他的後背,父親病了二十多天,現在像是又加重了似的。
“快去叫朱大夫來瞧瞧。”陳氏忙道。
“不礙事,隻是感染了風寒,休息一晚就好了。”謝庭拉住陳氏,“娘不必為我擔心。”
“好好,那趕緊去休息,有什麼話明天再說。”陳氏轉身對許氏道:“老大媳婦,你趕緊去拾掇一下西屋,給她們父女休息。”
許氏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爽快答應,“哎,我這就把西屋收拾一下。”
西屋隻有一間空房,許氏帶著兒媳婦將裏麵簡單收拾收拾便離開了,臨走時,她還能聽到謝蘭不滿的嘀咕聲,“這是我的屋子,我住哪兒啊?”
“你去跟你嫂子住兩晚上,明兒個再給你收拾一間屋子出來!”
謝顏沉默著將謝庭扶上床,好在這裏本就隔了兩間屋子,她們父女三人倒也住的下。
父親的咳嗽聲一直都是斷斷續續的,謝顏擔心的不行,將包裹裏的藥拿出來對季夏道:“明日一早給爹爹再煮一碗藥,若是再不好,便要再請大夫了。”
“好。”季夏將藥仔細收好,小聲對謝顏道:“姑娘,以後咱們真的要和她們住一起嗎?”
“怎麼?你嫌棄這裏不好?”謝顏輕笑道:“還有,叫我姐姐,以後莫要叫錯了。”
“知道了姐姐。”季夏吐了吐舌頭,看了一眼門外道:“我就是覺得那個大伯母好像是不大喜歡我們,那個二姑娘也很凶,還有這個地方,也太小了些......”
“是我們冒然打擾了她們的清淨,換做是我也不一定喜歡。”謝顏道:“如今我們落難回鄉,有個容身之地已經是極好的事了。”
“我隻是心疼爹爹和姐姐。”季夏不甘心道。
“你啊,就是操心太多,有什麼好心疼的,隻要爹爹身體康健,我怎麼都可以。”謝顏轉而催促道:“別說這些喪氣話了,快些睡吧,明兒個一早咱們還要給爹爹熬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