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謝蘭的身上瞬間感到一股寒意流過，她張了張嘴，正想反駁，立刻被她娘壓了下去。

即便謝庭擼了官，可他身上的官威還在，亦不是他們能惹的起的。

“爹，東西收好了。”謝顏和季夏抱著兩個包裹從西屋走了出來，她們的東西少的可憐。

“走吧。”謝庭對著陳氏作了一個長長的揖禮，“待兒子安置好，再來向娘賠罪。”

謝庭去意已決，門口的村民們紛紛讓開道路，任由三人離開謝家大門，隻有陳氏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鼻涕眼淚流個不停，“老頭子啊，你死的好早啊！你睜眼看看呐，謝家要散了！”

謝顏沒想到謝庭會如此決絕，說走就走，等冷靜下來又是一番心態，隻好隨著他在村子裏四處晃蕩。

“阿姐，咱們以後去哪裏啊？”季夏抱著包裹，不自在地問道：“總不能真的露宿街頭吧？”

“不會的。”謝顏盡量讓自己無視村裏人的目光，假裝鎮定道：“爹爹會有安排的。”

能有才怪，他們已經在田地裏轉了半天了，眼見天都要黑了，她心裏也很害怕的很。

暴走了很久後，謝庭終於冷靜了下來，看著兩個小姑娘跟著自己在田埂上晃了半天，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突然就想開了。

是啊，他大哥大嫂的性子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走了也就走了，好歹還有兩個女兒陪著呢。

“可是累了？都怪爹不好。”謝庭轉身給兩個女兒賠罪。

“沒事。”謝顏搖搖頭，昂起頭看著父親道：“爹肯信我，一切都不重要。”

坦白說，她爹剛才維護她的樣子真的叫她打心眼裏又高興又激動。

“當然，你是我和你娘的孩子，怎會去做那不入流的勾當？我這個做爹若你連自己女兒都不信，那還配你叫爹嗎？”謝庭摸了摸謝顏的腦袋，滿眼慈愛與懷戀，“再說了，這件事說到底也是因為我......”

雞湯隻是一個導火索，真正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周家身在官場，怕因為自己惹上麻煩而給謝家大房施壓，謝家又舍不得與周家聯姻帶來的好處，所以才生出了這麼一茬兒是非。

“嗯。”謝顏眼眶熱熱的，撒嬌道：“可方才爹爹不該衝動的，如今咱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季夏跟著委屈道：“就是啊，還有那罐雞湯，我們一口都沒吃呢！”

謝庭這才察覺到天已經黑了，支支吾吾道：“此事，確實是爹考慮不周，等爹身子好了就給你們掙錢買雞吃。”

謝顏和季夏對視一眼，捂嘴笑了。

謝庭雖然不在家鄉多年，可還是有幾個熟人的，他帶著謝顏和季夏回到村子裏，又輾轉問了幾個人，終於找到了兒時讀書的玩伴家中。

玩伴姓李，已經是一個麵帶滄桑的中年漢子了，一見謝庭連忙道：“方才到家便聽說了你家的事，你還是那個強驢性子，說一不二的。”

“哎，旁的也就罷了，隻是千不該萬不該汙蔑我女兒。”謝庭道：“你也知道我娘子去的早，我不能叫她九泉之下還要怨我。”

“行了行了，我說不過你。”李大叔看了一眼謝顏和季夏抱著包裹楚楚可憐的樣子，揮手道：“今晚你就和我在堂屋打個地鋪，叫兩個侄女和我婆娘睡一屋，將就一晚上，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實在不行我帶你去求村長，你再去跟你娘和大哥認個錯。”

“多謝。”謝庭滿臉通紅地道了個謝，他這輩子還不曾這般窘迫過，心裏暗道明日就找村長尋個住處去。

多年不見，兩人到底生分了些，李大叔似乎看出了謝庭的不自在，簡單說了兩句便叫他們收拾一下休息了。

這邊的謝庭父女順利地找到住處，謝家大房確是一片寂靜。

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四角桌旁圍坐著一家人老少，濃鬱的雞湯味彌漫在空氣中，引的小陳氏的兩個女兒吸溜著口水，嗦著手指解饞。

許氏先是盛了一碗雞湯，捧到陳氏的麵前，柔聲道：“娘，累了一天了，喝點兒雞湯吧？”

陳氏坐在首位，臉色陰沉，眼眶又紅又腫，“吃吃吃，就知道吃！就為了這麼一隻雞，咱們老謝家的臉都要丟盡了。”

謝蘭一聽，小聲嘀咕道：“我又沒說錯，她們偷了咱家的雞，還說給了錢，被發現還怪到我們頭上來。”

“你再說？”陳氏恨不得堵上謝蘭的嘴，“就是你這個死丫頭亂說話，平時偷懶耍滑也就算了，自家裏還挑唆生事！”

謝蘭委屈地流下了眼淚，“你就知道疼他們，那我算什麼，你就是不想我嫁的好！”

“那是因為你們老想著攀高枝！”陳氏尖著嗓子道：“你們也不想想周家憑什麼看上你？還不是因為你們有個當大官的二叔！”

陳氏看的明白，那周家人每次來的時候總會繞著彎兒打聽謝庭的事，話裏話外都是奉承，如今謝庭失了勢，周家馬上就態度大變，落井下石，這是一門好親事嗎？

隻是她的傻兒子一家看不清，光想著討要好處，掉進人家的狼窩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