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蕭郎嗎?”
就在蕭衡麻木地將從酒樓打包回來的山珍海味按部就班的擺盤放在那破舊的桌案上,坐在椅子上看著它們發呆之際,雲廬雪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
蕭衡回頭,隻見兩道靚影正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那凍紅的小臉上哈著寒氣,卻無法掩蓋兩人的興奮。
“蕭郎,你回來的真巧,我跟妹妹已經去外麵把藏好的幹糧找回來了!”
雲廬雪的聲音帶著些許的亢奮,司桃雖然仍舊不願講話,但從她的微表情上也能看出些許的開心。
蕭衡呆呆地看著雲廬雪手中那臟兮兮的布袋和她此刻的神情,忍不住鼻子一酸......
無論是她還是司桃,放到現代就可以憑借這張美若天仙的臉獲得優越的生活,可到了身體原主的手裏,哪怕是這麼小一袋幹糧,都能讓她們如此興奮。
她們之前,過的是什麼日子啊!
“蕭郎你怎麼不說話,今天在外麵還順利嗎?”
這個傻丫頭,都凍得渾身顫抖了,還在關心自己。
蕭衡笑笑,想摸摸雲廬雪的頭,卻不曾想快碰到她時,對方的眼底卻頓生惶恐,“蕭......蕭郎,雪兒錯了......不要打雪兒!”
他的手尷尬的愣在半空中,回過神來後,連忙伸手接過麻袋,“外麵冷,先進屋,進屋再說。”
蕭衡打開麻袋,一股餿味卻猛然鑽入了他的鼻腔,引得他一陣反胃。
“這......這是人吃的嗎?”
他皺著眉頭,直接將其一把扔在了雪地裏。
“蕭郎!”雲廬雪見狀,眼看著就要奪門而出,“蕭郎你這是幹嘛,我們現在隻有這些吃的了......”
“蕭......蕭衡,你不要太過分......”
餓了一天的司桃忍不住開口,用膽怯的聲音嗬斥了起來。
“雪兒你身子虛,若我沒看錯,昨晚出去你已經染了風寒,還有桃兒,嫁過來之前就身子虛吧,你們身體都這樣了,怎麼能吃已經餿掉的食物?”
蕭衡皺了皺眉,隨後輕輕拉住了自己兩位老婆的手,將二人帶到了桌前,“看看相公我今天給你們帶回什麼來了。”
雲廬雪原本就快急哭了的表情突然變的呆滯,“這......這是......”
“白米飯......蒸魚,豬蹄,燒雞......”
看著滿滿一桌的美味佳肴,雲廬雪不由地瞪大了瞳孔。
在嫁給蕭衡前,她原本也生活在一個比較富裕的家庭,奈何大炎的分配製度全憑抽簽決定,來到蕭家並非是她能左右的。
這些記憶裏的味道,如今就擺在餐桌上。
比起她的震驚,司桃卻多了幾分冷靜,“蕭......郎。”
“這些食物,是從哪裏來的?”
她一邊吞咽著口水一邊道。
司桃清楚的很,昨日兩人的筵席,宴請客人的都隻有樹皮麵糊糊,今日卻弄了一桌子好菜回來。
不問清楚來由就吃,怕是要惹火上身!
許是看出了她的顧慮,蕭衡也不遮掩,“今日去縣城遇上了一位好人,我幫他解決了一些小麻煩,他給了我五兩銀子。”
說著,便從兜裏掏出了花剩下的一些碎銀交給雲廬雪,“明日我還得去縣裏一趟,雪兒你就帶著桃兒去王大娘家,給我們做些新衣裳!”
“都餓壞了吧,來,吃飯,吃飯!”
蕭衡說著,直接為她們一人夾了一大塊肉,“快吃吧!以後我絕對不會再打你們,我蕭衡絕對會讓我的女人頓頓有肉吃!”
雲廬雪的嘴剛碰到肉,兩行熱淚就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
一年,嫁過來整整一年,蕭衡對她非打即罵啊!
而現在,苦日子終於熬到頭了!
“不哭不哭,桃兒快哄哄你姐姐......這可怎麼辦呐......”
“不用......蕭郎,謝謝你......”
許是很久都沒碰過葷了,飯桌上滿滿的佳肴風卷殘雲間,已然是被吃的幹幹淨淨。
飯後,雲廬雪主動去洗碗,累了一天的蕭衡終於躺在了床上,發出了愜意的聲音。
放眼整個屋子,也就這張床還像點樣子,這堅固的家夥事兒還是雲廬雪的嫁妝,而上麵一床嶄新的被褥,則是司桃的嫁妝。
司桃為爐子添了柴火後,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還是緩緩走到了床邊坐了下來。
“蕭郎。”
在嫁過來之前,司桃也聽說了蕭衡是個怎樣的臭名昭著,而新婚之夜,卻是最直觀的感受到了此人的惡名並非空穴來風!
新婚之夜不行房事,而是直接將自己和雲廬雪鎖在屋裏,並聲稱次日就將兩人統統賣到青樓!
但一日不見,這個人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不僅對她們嗬護有加,出去了一趟居然還賺了銀子!
“嗯?”
原本快睡著的蕭衡又清醒了過來,他下意識地摟住了司桃,語氣親昵道,“是桃兒啊,怎麼了?”
“無事。”
司桃猶豫了一會兒,搖搖頭道。
看著她那猶豫的眼神,蕭衡有些疑惑,雲廬雪是隔壁村裏一家富農的千金,但司桃的身世,記憶中卻一點都搜尋不到。
按理來說官府分配女人時,都會將她的家庭情況如實告知男方,如果沒說,那就說明......
“桃兒,我們什麼時候去拜訪你爹娘?”
想到這裏,蕭衡試探道,卻不想司桃微微一愣,眼底升起幾分淒涼,“蕭郎,桃兒沒有家。”
“桃兒幼時就被賣到了集市,跟著老婆婆彈棉花......這床被褥,便是她在離世前給桃兒留下的嫁妝,也是......她的遺物......”
原來她從小便有個淒慘的人生......
在聽到蕭衡要將自己賣到青樓,恐怕當時真的十分絕望吧......
看著她那雙絕美的眸子,蕭衡輕輕摟住了她,怪不得她寧願冒著被凍死的風險,都要逃出去。
“桃兒放心,既然跟了我,以後一定會慢慢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蕭郎......桃兒不逃了......昨日的房事......”
司桃話說到一半,肩膀上的輕紗已然落到了床上。
......
隔壁房間的雲廬雪靜靜聽著這邊的動靜,露出了許久未見的笑容。
次日一早,道路兩旁光禿禿的樹幹上都掛滿了寒霜,如同一顆顆銀樹在一夜之間開花結果。
當他來到謝府之際,不曾想謝肅的身影正在大門口不斷徘徊著,從他胡須上掛著的些許冰碴,可見他等蕭衡等得可謂是一個望眼欲穿!
“公子,你真的回來了!”
看到蕭衡的身影,謝肅連忙急匆匆地走到了他的麵前。
一大早,謝肅就按照吩咐將泡了一夜的布匹取出過水。
從對方那欣喜的表情中,蕭衡知道,成了!
“怎麼,謝掌櫃還怕我跑了不成?”
蕭衡笑笑,他可不會跑,現在謝肅對他而言不僅是貴人,還是在這個時代創業的跳板!
他昨夜抱著熟睡的司桃,腦海中構思了無數種在這個時代如何發財致富的辦法,但這些想法最後卻都因為一個原因無法實現——
缺錢!
是的,他沒有本金。
現在看來,隻有活得謝肅的信任,才能從他這裏獲取自己創業的本金!
“不怕,不怕,蕭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那紫色布匹過水後,真是一點色都沒掉啊!”
而且品質絕對稱得上是上乘,以後他們再也不需要求著西域的商隊爭搶那紫色的染料了。
謝肅雖然明麵上在笑著,可從他的眼中蕭衡還是看出了擔憂。
“謝掌櫃,”見狀,蕭衡開口問道,“如今紫色布匹已有解決之法,您還在擔憂何事?”
“蕭公子有所不知啊。”
見自己的憂慮被戳穿,謝肅也當即收起了笑容,重重地歎了口氣,“我謝家每年都是一股腦將所有的銀子全部購置紫色染料,將其賣出後再一次暴富,年年這樣,根本沒想過會出岔子。”
“如今雖然紫色布匹的染色解決了,但剩下的錢,怕是不夠再買原材料了......看來隻能將祖傳的書鋪子盤出去了啊......”
“書鋪子?”蕭衡環抱雙臂,思索道:“賣書的?”
“嗯,明麵上是賣書的,但裏麵有很多祖上傳下來的書籍......加上也沒什麼人光顧,紀念意義遠大於商業吧。”
看得出來,謝肅對這個書鋪子懷有不一樣的感情。
書鋪子啊......沒人光顧,莫非是書的質量都不怎麼樣,如果售賣能讓人爭相購買的書,是不是也能攢夠銀子?
想到這裏,蕭衡靈機一動!
“謝掌櫃的,您別急著賣鋪子,在下有辦法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