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人群中跑出來一道喝得微醉的身影,爸爸顧嶼一把拽住錦希的衣領,怒聲大嗬:“小兔崽子給你臉就想造反?當初是誰聘禮五金抬進我家,求我把女兒嫁給你的?你現在敢走我就打斷你的腿!”
爸爸是一介粗人,在這個落後的鎮子上長大,長期酗酒,是人們心中的不上進的酒鬼,他一衝動真的什麼都會做的出來。
林勇和林煙擔心他真的動手趕緊上前攔住他,不讓他靠近錦希,他們隻有一個兒子寶貝得很,可以容忍他犯任何錯誤。
“我兒子都說了不想娶,你還想硬來嗎?真當你女兒有多寶貝?當初要不是我兒子說要娶,我才不會答應你們丫頭嫁進來呢!”林煙怒道,眼底全是維護兒子的姿態。
“酒席的錢又不是你們出的,不結就不結,就當做請大家吃一頓飯算了。”
“驕陽能不能別搞那麼多的麻煩事,讓你父母注意點形象,再說了酒席花費那麼多錢我都沒和你們家計較。”錦希目光厭惡地瞪著我,好像我一塊非要黏在他身上的肮臟抹布,令他惡心反胃了。
我瞪大眼睛,一口氣憋在胸口,渾身發冷,差點就暈死過去了。
什麼叫別搞那麼多麻煩事?搞事情難道不是你和許安宜嗎!
一句“不結”說得那麼隨意,好像是我死皮賴臉要嫁給他,我心裏委屈得說不出話來。
結婚是他的主意,現在卻變成我的錯了?憑什麼!
就因為我喜歡你,就活該被你當作哄女朋友的棋子,被當作小醜耍?
此刻我算是看清楚了,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和我結婚,這一場就是他進行設計讓許安宜回心轉意的戲碼罷了。
有了林父林母的幫忙,錦希走得更加理所當然。
我看著那張曾經無比溫柔的臉對著我說著最冷漠無情的話,然後當著我的麵拉著別的女人,深情款款大義凜然地走了。
我就像竭盡全力想追趕在他身後的可憐蟲,最後被留在這荒天雪地裏,孤望無助。
聲音哽咽的說不出話來,淚水慢慢堆積在眼眶裏,我好像一具被抽空靈魂的空殼,不會動彈了,我無力再去挽留什麼,看著兩人對視而笑的背影,像是衝破了牢籠獲得自由的情侶,而我作為他們愛情犧牲品,要留在此處承擔全部後果。
我強忍著眼淚,用指甲狠狠戳進掌心裏,在心裏反反複複告誡自己不要哭,哭是弱者的表現,更何況做錯事的人不是我!
林錦希,愛一個人是沒有錯的,但你用我的愛來傷害我踐踏我的尊嚴,我發誓,再也不會愛你了,更加不會讓你有機會利用我!
“我長這麼大隻聽說過新娘子跑的,還是頭一回見新郎拉著另一個女人走的,怪稀奇的!”
“聽說她爸爸就是新郎家裏工廠的一個工人,肯定是看上對方家裏的錢了,還妄想嫁給大少爺,想野雞變鳳凰,到頭來隻有一場笑話。”
“她還站在不動做什麼?我要是她立馬一頭撞死算了,省得丟人顯眼!”
“就是就是。”
林勇和林煙招呼著圍觀的客人回大堂吃飯,好好的一場喜宴變成了一場家常便飯,那些人說說話話地往大廳走,似乎忘了今天是要辦婚事的。
爸爸媽媽和弟弟都去安撫親戚,沒有人注意一直愣在角落邊上的我,他們努力用風輕雲淡的語氣來掩飾我身上這份窘迫,沒有人會在意我的感受。
我的心好像被撕碎散落在任由人踐踏,腳步行如走屍般穿過人群,出了飯店一直往回走。
路上有人看到我都一臉詫異驚恐又嫌棄,然後又像躲避什麼在那個東西似的離我遠遠的。
我如同行屍般回到家,目光所及指出都會貼滿了紅紅的喜字,喜慶的氣氛還沒散開就要被塵封了,它和我期待的婚禮一樣就像借來的夢境,到時間就要如數還回去了,幸福似乎從來都沒有降臨到我的頭上。
記得媽媽說我是立秋前一天出生,每逢到立季的前一天都是屬於大煞的日子,那天出生的孩子都是沒福氣的。
我回到房間,把窗戶和房門都關上,把自己藏在沒有光的角落裏,這一刻,我終於繃不住哭了出來。
眼淚順著我的臉頰滑下,落在身上的紅色旗袍上,就像一滴地被染紅的血,淒冷而唯美。
我曾經覺得自己就是一株默默無聞的小草,錦希如陽光般闖入我的世界裏,讓我以為他就是我生命不可缺少的太陽,可現在我才認清楚了,過去搜是我自作多情、一廂情願,自我感動,而他,不過是我生命中的過客。
今天發生的事情就像一把利箭紮進我的胸口裏,那些嘲笑的嘴臉就像噩夢一樣縈繞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林錦希,你說要幸福,我成全你,你說要自由,我絕不糾纏你!
等我回過神,才發現因為激動咬破了口腔,滿嘴的血腥味擴散在喉嚨裏,讓我惡心地反胃。
哭累了,我就靠在牆角暈睡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屋外傳來吵雜聲,我一下子驚醒了,才發現自己躺在冰冰的水泥地上,腦袋傳來一陣刺痛,雙手好像使不上勁。
門板很薄,爸爸的聲音又大,所以除了遮擋外並沒有什麼隔音效果。
“林家那群王八羔子,讓老子這麼丟臉,害我被全鎮的人笑話!”
我推開門,就聞到濃濃的酒味,他們應該是留下吃席了,現在才回來。
聽到動靜的三人齊刷刷地看向我,滿眼的厭惡與憎恨,好像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罪人。
不等他開口,林勇和林煙就帶著工廠裏的人闖了進來,他們二話不說就吩咐工人要把彩禮搬走。
顧嶼當然不情願,丟了這麼大的臉還半分好處沒撈著,趕緊讓兒子上前攔。
林勇冷哼,目光滿是鄙夷,“我們兩家婚姻作廢,東西給我回是理所當然的。”
“丫頭,這不怪林叔和我,你自己看不住錦希,其實你和他也不般配,分開是遲早的事。”林煙眼裏滿是鄙夷。
當初一口叫著我乖兒媳的林阿姨,現在變臉比天還快。
我不願意被他們當做貪慕虛榮的女人,更不想被看作賴上他們家,我咬著牙,顫抖著聲音道,“爸,你把東西和錢都還給林家吧。”
“閉嘴,這裏沒你說話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