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許檸理解為含蓄提醒。
沒人喜歡被放鴿子,陸衍舟自然不例外,雖有事不過三的老話,但在他看來,也許一次就是容忍極限,連第二次都不允許有。
她一直覺得陸衍舟是溫和派,這會竟隱約察覺點不一樣的強勢,是骨子裏就有,藏也藏不住的。
不過許檸沒多想,隻保證,“沒問題!”
她知道放鴿子是不好的行為,所以第二天大早就去了公司,把手上事務早早做完,就等著下午放假。
大約是心裏有事,上午時間過的很慢,許檸也擔心陶也會不會過來找她麻煩。
慶幸的是,什麼都沒發生。
待到下班,她幾乎是雀躍的從工位上站起,跟經理打了招呼後便匆匆下樓。
出發前,給陸衍舟發了信息,“我待會就到。”
信息發出是十二點半。
陸衍舟剛好看到,回了個,“好。”隨即給助理譚為打去電話,“到醫院樓下等我。”
譚為知道他下午的安排,但很意外這麼早,“現在過去得等一個多小時呢。”
“她已經出發了,”陸衍舟脫了白大褂,不慌不忙下樓,“不能讓女孩子等。”
老板發話,譚為不敢不聽。
很快,車子便在樓下侯著。
從醫院出發到民政局隻需半個多小時,抵達時,許檸還沒到。
譚為從主駕駛夠著腦袋跟後座的男人對話,“老大,第一次看你這麼積極,你跟許小姐才認識,要不要我幫你多打聽點她的事啊?”
在車裏閑著也是閑著,陸衍舟閉目養神,隨口應,“沒必要,”卻又忽然掀了眼皮,冷睨譚為,“你打算從哪打聽?”
他跟譚為雖然認識多年,既是上下級也算朋友,但私事並未多講,譚為這樣熱情也很反常。
譚為不以為意,“那天咱接她上車,我表妹後麵就找我打聽過她的事,好像她倆一個辦公室的,關係很好。”
“你表妹是?”陸衍舟回憶了下那天場景,隻記得是有人在車旁徘徊過,但映像不深。
他那會注意力在屢次拒絕他的許檸身上。
“司雅晴,我跟您說過的,她談了個男朋友跟咱集團下頭有點業務聯係,”譚為跟司家關係不錯,該幫的自然要幫,上次沒機會引薦,這次便想把握,“那男的跟您打過照麵,叫做——”
“沒興趣。”陸衍舟目光垂在腕表,“她應該快到了。”
譚為識趣,到嘴邊的話硬生生調了個,“嗯,從富光廣場過來也就一小時不到,”說著,又賤兮兮眯起眼,“老大,你對許小姐可太斯文了,是認真跟她談嘛?”
認識陸衍舟多年,沒人比譚為更清楚他究竟什麼脾性。
被問話的男人笑了笑,卻讓人看不出心底到底怎麼想。
隻道,“在她眼裏,我一表人才,救死扶傷,我也隻能配合演演,不然,”陸衍舟慢條斯理把鬆開的兩顆襯衫扣子係上,顯得氣質嚴謹,“怕嚇壞她。”
譚為砸舌,扭過頭去,“老大,您這算是——”騙婚兩個字還沒出口,他目光忽的一頓,指著窗外一輛出租道,“誒,許小姐到了!”
話音才落,後座的車門就打開。
陸衍舟的身影實在惹眼,許檸自然也注意到他。
她很意外,“你怎麼還先來了!”虧她還特意趕早。
“離得近。”他看了眼時間,“還早,去哪裏坐坐?”
“就在這兒等吧,不然還要排隊。”其實這話無心,純粹是社畜本能,畢竟許檸是秘書辦的,總是跑東跑西到處排隊,實在厭煩。
可在男人耳裏,這更像是誠心要結婚,是積極的。
他眉目柔和,指了指車子,“上去歇會。”
許檸答應了。
剛上車,譚為便忙不及跟她打招呼,“又見麵了,許小姐。”
上次她沒怎麼注意譚為,這次有空閑,便也寒暄,“你好。”
“我叫譚為,是陸醫生的助理。”
雖然許檸不明白醫生為何要助理,但沒多想,依舊熱情回應,“辛苦你了,譚助理。”
“許小姐,吃飯了沒——”譚為話多,還想繼續叨叨,結果迎上陸衍舟刀子般冷冽的視線,於是腦袋一縮,“你們聊。”
許檸不明所以,扭頭看向陸衍舟,卻見他表情仍舊溫和,嘴角總是微微揚起,似笑非笑的,“緊張嗎?”
她這會有點,便點頭,“嗯。”
“沒事,手續很快。”大約是醫生身份的加持,讓許檸忽然覺得輕鬆,便開玩笑道,“你應該總跟人說類似的話吧?”
陸衍舟挑眉,“嗯?”
他看她時全神貫注,讓許檸踏實,又有些不好意思。
便笑著抿了抿唇,“你是醫生,應該總跟人說沒事,手術很快,之類的話。”
“沒錯。”陸衍舟竟笑了起來。
是發自肺腑的燦爛。
氣氛忽然的輕鬆。
他見許檸也笑的愉悅,便似想起什麼,忽的拿出一份文件袋遞過,“這些文件,你需要簽字。”
許檸對此倒是有準備的。
畢竟他們隻是協議結婚,婚前財產公證應該少不了。
她沒有細看內容,隻確實見到些資產之類的字眼,乍一眼很多,不過許檸覺得這跟自己無關,便直接翻到最後,落款。
刷刷好多頁。
末了,她發現已經簽到最後一張,卻忽的一愣,“還有呢?”
陸衍舟輕輕側身,挨她距離很近,“還有什麼?”
“三個月那份協議。”許檸回頭的突然,差一點,嘴唇便碰上他的臉。
溫度忽然上升,她感到自己耳垂發燙。
陸衍舟斂眸,視線坦率,卻沒有挪開。
一瞬的眼神讓許檸有些熟悉,好像那一晚,也曾被這樣凝視過。
像是狩獵的獸,看著小羔羊。
她緊張的攥緊手。
陸衍舟察覺,不動聲色的拉開距離,“那份還在擬,你若是急,我催催律師。”
他拿起電話,許檸隻順勢點頭,“好。”
她並非不信任陸衍舟,畢竟是家人介紹的,不至於騙婚又不給錢,隻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當初她就是太輕信陶也,在被甩前一天還在構想領證定在哪一日,結果退婚那麼突然。
又況且,陸衍舟跟自己也不是認真相處。
當著許檸的麵,陸衍舟限期三天。
通話結束後看向她,“可以放心了,”而後再次看向腕表,“到時間了。”
許檸注意到他的腕表很特別,一看就不是常規款,似乎在哪裏見過,隻一時想不起。
便挪開視線,抱著自己的包包,“嗯,進去吧。”
第一次結婚,應該誰都開心吧?
可許檸覺得自己很另類,在進門時看到那麼多新婚情侶蜜裏調油,又想想自己,不過三個月的婚期,心中難免失落。
這種情緒被男人看在眼裏,他便抬起臂彎將她攬住,跟那些新人看來一樣和諧恩愛,“我們也是新婚,是好事。”
許檸抬頭,大眼睛水光瀲灩。
“嗯。”既然來了,就努力留下好的回憶吧。
她放寬心,把這場手續當做自己正式而嚴肅的婚姻來對待。
沒多時,流程走完,兩人便各自拿到了那個紅本本。
許檸把它放在掌心仔細端詳。
陸衍舟的視線也垂落,卻是在她的臉上,“心情怎麼樣?”
“挺好的。”她把本子放進包裏,“五點多了,我也很餓,要不晚上我請你吃個飯吧!慶祝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他淡笑,不知作何想。
許檸以為他沒時間,“或者你有事要忙也可改天。”
“老婆第一次請我吃飯,當然要去,既然你請,那我由你安排。”陸衍舟輕鬆接過話頭,自然的牽起她的手,“另外,我還有個重要的事需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