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楚承誌溜回侯府的時候，擱著老遠就瞧見門口的幾個下人神色怪異，不停的交頭接耳朝裏麵掃視，像是出了什麼事情。

他個頭小，身子又瘦弱，好奇心也重，見狀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蹲著的石獅後麵去偷聽。

“院子裏情況怎麼樣了？聽說嬤嬤們都被叫過去老半天了還沒放人，這小偷到底是誰啊？”

“不知道啊，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親自審問呢，這動靜鬧的可不小！”

“所以夫人丟的到底是什麼東西？這總不能空口無憑就說咱們下人偷東西吧？”

“我聽故淵閣的人說了，好像是個金鐲子，還有幾枚玉珠，都是江南采買回來的好物件，那鐲子更是和貢品一個級別的，價格不菲！”

小廝的話一出，圍觀的幾人都是吸了口涼氣。

他們這位當家夫人娘家富闊，家中父兄不是身居高位就是常年經商，這是滿京城都知道的，但也不成想隨便出手的一枚鐲子都來曆不小。

“大丫鬟說了，要查出來是誰偷了的，可要按律法扭送官府，還要趕出侯府呢！”

這等風言風語傳播的速度飛快，侯府上下一時間都人心惶惶，有人耳尖聽見裏麵沒了大動靜，趕緊吆喝大家散去。

楚承誌一直見沒人了才從石獅後麵走出來，眼下已經入秋，但他的後背卻已滲出了一身冷汗。

他有些害怕，這高門貴府像個吃人的地方一樣，跟娘親所說的享福根本不是一回兒事。

可就這樣回去，娘親肯定又要戳著他的額頭說他不爭氣了。

“若有事，就去找老夫人，有她為你撐腰......”

耳畔似是想起楚齊光的叮嚀，楚承誌的擔心減少了幾分。

“沒事，不害怕，還有老夫人，況且東西都送出去了，查也查不到我頭上。”

自言自語的給自己壯了下膽子，楚承誌深吸一口氣，找到之前的狗洞，又原路返了回去。

也不知是他運氣好還是怎的，等他趕回院裏，下人婆子站了滿院，所有人都是膽戰心驚的，他悄悄溜到隊伍最後麵，沒人注意到他。

江歲歡坐在屏風後麵喝茶，上好的白茶，清香沁鼻，楚承誌用餘光打量著院內的光景。

這會兒正在搜查下人們住的房間，他心底暗暗鬆了口氣，所有東西都已經送到娘那去了，他們肯定搜不出來什麼。

屏風後女人的身形影影綽綽，悠閑地模樣看得楚承誌心底記恨。

他思緒正在拋錨，豆蔻一聲驚呼，惹的滿院目光跟隨。

“找到了！”

下一瞬，楚承誌滿臉蒼白，隻見豆蔻正從他住的房子走出，手裏還拿著兩顆圓滾滾的金色玩意。

“夫人，我們在那個野孩子的房裏搜出了這個。”

豆蔻將東西呈給江歲歡，屏風也被人撤了下去，富麗華貴的女人接過珠子在手裏細細的打量。

“把人帶上來。”

楚承誌還來不及反應，兩個比他高出一倍的家丁就已經將他從角落裏拽了出來，直直的揪到了江歲歡麵前。

“說，為何要偷東西？”

江歲歡正眼都不給一個，音調更是聽不出喜怒。

楚承誌被人壓倒跪在地上，到底也是長出了心智的男孩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被如此對待，他頓覺恥辱。

臉色漲的通紅，卻還是死咬：“我沒偷！這不是我偷的！”

“不是你偷的為何會在你房內？難道是夫人汙蔑你一個孩子不成？”

“我......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沒偷！”

楚承誌拚命的狡辯，江歲歡手裏的東西，的的確確不是他偷的那幾樣，這東西他還真沒見過。

江歲歡也不與他多費口舌，直接將人帶到觀鶴堂，跟著的還有那一群被牽連責怪的下人們。

一群人烏泱泱的聚在觀鶴堂，周嬤嬤麵色微露不悅，攔住了江歲歡。

“夫人，您這是何意？”

“府中下人手腳不幹淨，妾身記得家中規矩有一條便是犯了此令者，扣押賣身契，逐出侯府，扭送衙門，嬤嬤可認？”

“這......”

“妾身特意來請示老夫人，今日這賊人可是當初老夫人極力建議留在府中的，妾身若隨意發配了，日後豈不落個口舌是非。”

江歲歡這話說的無比漂亮，周嬤嬤也沒有理由一直攔著當家主母，隻能看著她帶了一群人走進觀鶴堂。

老夫人也方才回府不久，看她這架勢，還有被人押住的楚承誌，頓時心疼急了。

“承誌不過是個小孩子，你同個孩子計較什麼？還不趕緊把人放開？”

江歲歡瞅著老夫人那心疼的樣子，心底冷笑：“但今日偷東西的人就是這個孩子，老夫人還要一再的包庇一個賊人不成？”

老夫人被她的話給噎住，急忙朝身邊人使眼色，周嬤嬤會意上前打圓場：

“夫人是不是弄錯了，這孩子看著就是個憨厚老實的，怎會做出這種事情？定是那真正的賊人栽贓陷害，我們侯府可不能冤枉一個孩子。”

“老夫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真的沒有偷東西啊！”

楚承誌見老夫人向著自己，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掙脫了押著自己的兩個男人，撲在地上哐哐磕頭。

栽贓？

陷害？

不愧是親孫子，這就開始護上了，但江歲歡也不是傻子，空口無憑自然不會讓人相信。

不等她有動靜，一個小廝就站了出來：“回稟夫人，老夫人，小的今日瞧見這家夥偷偷從柴房處的狗洞溜出去了，不知道是去了哪裏。”

“我......我就是想出去轉轉，不行嗎？”

楚承誌心底一驚，沒料到自己今日居然還被人看見了。

豆蔻嘴快，立馬接到：“放著正門不走走狗洞，真是鄉下來的孩子沒教養，侯府的規矩春喜難道沒有好好教你嗎？”

楚承誌被這話羞紅了臉，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春喜也站了出來：

“你莫不是偷了夫人的東西拿出去典賣，方才府中下人都去故淵閣候著，我前後找了你幾遍都找不到，你這借口也太蹩腳了些。”

“我也看見了！他方才就是從柴房的位置溜回來的，還躲在最後麵蒙混過關！”

“對對......我也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