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滿是個沒有爹娘的孩子,出生沒多久,就不知道被誰丟在了這個偏僻的小山村。
她被村裏的寡婆收養長大,寡婆死後給春滿留了不少錢財傍身。
李寡婦讓自家兒子與春滿定親,看中的就是她孤苦無依還有嫁妝。
自從寡婆死後,春滿就搬到了李家如今已是四年。
現在李寡婦讓她走,春滿心中全是詫異。
想起早上出門時,李寡婦還送到門口囑咐:“我的兒,不管打到多少獵物都要趕緊拿回家,阿舜快回來了,要多存錢給他讀書。”
春滿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無論如何,她都想再見李舜一麵。
“你往哪裏走?”
腳步才剛動,李寡婦像鐵麵閻王似的擋在了她麵前:“這裏可不是你家!”
春滿臉色變得慘白,手中的東西掉在地上都顧不上抓。
“哼,我就說嘛,李舜現在可是舉人了,怎麼可能要這麼個瘋丫頭!”
剛剛被野豬羅羅撞到的婦人看著春滿幸災樂禍。
李舜娘平時在村裏頗為好麵子,很害怕被人說閑話。
但她目光觸及門口掛著精致綢緞繡花門簾的馬車時,轉頭看向春滿的眼神變得狠厲:“還不滾?杵在這裏做什麼?”
春滿咬了咬唇沒說話,她畢竟才十五歲,被人利用完後掃地出門,心裏實在難以接受。
身邊的羅羅不安的躁動。
羅羅的戰鬥力李寡婦很清楚,她心裏再是不滿,到底不敢動手。
“怎麼了,門口這麼吵?”意氣風發的李舜從院內出來,打破了僵局。
“不愧是舉人老爺,比縣長公子還氣派!”
在看到李舜時,村民們不由發出了感歎。
李舜本就五官端正長相秀氣,又加上春滿和他娘慣著從不下地幹活,皮膚比女人還要白皙。
今天的李舜一改往日畏縮的氣質,身上穿著白色繡花束腰長袍,整個人意氣風發的站在灰頭土臉的村民中間,活脫脫就是說書先生口中的翩翩公子。
“各位叔伯嬸子好!”李舜拱手裝模作樣給鄉親父老作揖,完事後觸及春滿的眼神裏全是陌生冰冷和嫌棄。
“郎君,外麵出什麼事了?”
春滿像木莊子似的,眼睜睜的望著嬌滴滴的小娘子,在兩個丫鬟和李舜妹妹李桃的簇擁下款款而出。
她穿著跟李舜相似的白色繡花長裙,頭上戴著明晃晃的金冠,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身。
春滿局促的扯了扯自己打了補丁的粗布衣裳,心裏五味雜陳。
怪不得李寡婦這麼著急的趕她走,原來是攀上高枝了。
“玉娘你怎麼出來了?”李舜臉上的寒冰融化,小心翼翼的上前扶著小娘子。
“東西都收拾好了。”叫做玉娘的女子與他相視一笑,兩人郎情妾意,站在一起猶如說書先生口中的神仙眷侶。
他們還在膩歪,玉娘身邊的丫鬟拿著鼓囊囊的錢袋站了出來朝著大家行禮:
“我們姑爺中舉,謝謝各位相鄰前來祝賀,這是我們小姐準備的一點薄禮不成敬意。”
說著,她開始挨個給大家發東西。
“哇,銀瓜子!”
拿到東西的人不斷驚呼:
“這銀子夠我們家吃一個月了!”
“李家真是發達了,李寡婦以後你就是官老爺的娘了,有福了!”
本來對李寡婦翻臉攆春滿看不慣的村民,拿到了錢瞬間倒戈。
春滿像是被大家遺忘,她想大鬧一場,可自己拿什麼跟那漂亮有錢的大小姐比呢?
“啊!”
發銀瓜子的丫鬟剛靠近春滿,就被她身後竄出來的野豬羅羅嚇了一跳:
“又臟又臭的醜東西,滾開!”
羅羅哼唧哼唧的想要衝過去,將那個聒噪的女人撞開。
“羅羅,別動!”春滿連忙蹲下身去安撫。
她腦中很亂,想要快點逃離這個讓人難堪的地方。
“你這個乞丐婆,還賴在我家做什麼?真是晦氣!”
李寡婦從荷包裏抓了把銅錢,朝春滿丟去。
銅錢打在身上不痛,卻讓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屈辱的滋味。
李寡婦這是明擺著欺負她沒有人撐腰,鄉親們得了好處,更是沒有一個人出來解圍。
“郎君,這姑娘是?”玉娘指著蹲在地上的春滿問。
“她是村裏的孤兒,我娘看她可憐平時總會給點吃的照顧她下,沒想到今天她居然恩將仇報來搗亂——”
李舜的嘴一張一合,說的話跟刀子似的紮進了春滿的心裏。
明明是她辛苦打獵,養著李舜一家。
也是李寡婦當初主動去找寡婆婆求的親事。
可到了李舜的嘴裏全變了,她就是無處可去也不會賴著狼心狗肺的李家。
沒有看地上的銅錢,春滿強忍著傷心與憤怒站起身。
她咬著唇,嘴裏全是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