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耒三百五十六年,京都出了件奇事。
尚書右丞季家三小姐季嘉儀,女扮男裝殿試奪魁,授職時才自證身份,請罰於聖上,朝堂之上瞬間嘩然。
大臣紛紛要求聖上嚴懲,季家小姐卻不卑不亢,建議女子也該學習聖人治世之方,為大耒國效力。所言皆條理清楚,引人動容。
可此事尚無先例,也的確有違律法綱常,朝中反對的聲音占據絕對上風。
聖上遲遲不定罪,緊接著陸續有人站出來支持,繼而此事愈演愈烈。
勸諫的折子如雪片一般飛入皇宮,卻如石沉大海。
很快,這事便從京都蔓延到周邊州縣,再到整個大耒國都在議論。支持者和反對者均人數眾多,各執一詞,毫不相讓。
有人說,季小姐心懷天下,當做女子表率入朝為官。
有人言,季家這般高調,難道是想要將季小姐送入後宮?
......
就這樣,炎州兵馬提轄孟成和通敵叛國、全家下獄之事,很快就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而處於輿論中心的季家卻寂靜如死水,但這潭死水之下早已洶湧。
“爹你可要想清楚,如今隻有殿下才能救季家!難道你能一直佯病告假?還是你想卸甲歸田?哼!你舍得嗎?!”
“你!——逆女!逆女啊!”年過半百的季大人氣急攻心,真的病倒了。
麵對季家眾人的指責,季嘉儀淡然置之,與平日膽怯畏縮的模樣大相徑庭。
流言愈演愈烈。
本朝最年輕的左諫議大夫——章不凝章大人上書諫言:
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大耒民康物阜,當聽取民意,再做決斷,以彰顯聖上明君之風。
聖上欣然讚同。
有了聖上的旨意,一支以章大人為首的宣議隊伍很快就成立起來。這隊伍中不僅有翰林學士,大耒唯一一位嫡公主也在其中。
聽說這位嫡公主不僅貌美,還十分聰慧可愛,深受聖上寵愛。也不知是怎麼說動了聖上同意?
這支隊伍每至一處,都像清水入油鍋,瞬間沸沸揚揚。
而這支隊伍今日剛抵達丹岩縣,三日後便會在本縣最大的奪巧樓講學宣議。
淩致清最近都在準備迎接宣議隊伍的事情,所以淩思蘊這段時日就像飛出籠中的鳥兒,愜意極了。
適才聽完說書的淩思蘊,此刻正在清幽的濯心居中品茶聽琴。
湖心處傳來《出水蓮》曲,恰到第二段。
箏音鏗鏘有力、跌宕起伏,仿若看到萬千荷花、荷葉婀娜搖曳。正好起了一陣涼爽的湖風裹著潮濕的清新荷香,從百花窗棱處灌入雅間,驅散夏日的煩躁,令人神清氣爽。
“知意啊——”淩思蘊懶懶的從小碟中的摸了一粒烤白果仁扔進口中,含混不清道,“你說季小姐為什麼要去參加科舉?”
“啊這......”正在剝烤白果的知意停了下來,思考一瞬後接著埋頭剝殼,“奪巧樓的說書先生說,季小姐此舉乃大義,是大耒國所有女子之福!”
“那鴻運樓的說書先生還說,季小姐這是嘩眾取寵,想要抬高身價嫁入皇家呢!”淩思蘊不在意的說道,“我是問你的想法,咱們聽了這麼多人議論,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