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六年後，一架從倫敦飛往豐城的飛機安全著陸。

蘇沐拖著行李箱走出機場。

接機口的人很多，蘇沐一眼就認出站在人群裏的顧淩淵。

似乎歲月並未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跡，他依然英氣逼人，隻是眉宇間多了幾分成熟，長開的五官讓他看起來更加魅力四射。

蘇沐慢步走到顧淩淵跟前，靜靜的注視著他。

顧淩淵低頭發消息，意識到有人靠近時，他警覺的抬起頭。

眼前的女子讓他有種熟悉感，但又覺得很陌生。

五官精致，美豔動人，寬鬆毛衣下一雙修長筆直的長腿格外引人注目。

顧淩淵沉默的打量著蘇沐，黑眸中帶著淺淺的疑惑。

蘇沐勾起嘴角，六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卻也很長，足以讓她蛻變。

“你怎麼會在這？陳叔呢？”

“蘇沐？”顧淩淵不可置信的詢問了聲。

記憶中的人還是圓嘟嘟，帶著嬰兒肥的女孩，而麵前是個極具誘惑的女人，他很難將兩者聯係起來。

不過這樣的驚詫很快就被顧淩淵掩蓋過去，他冷聲道：“奶奶讓我來的。”

說完，轉身走向停車場。

蘇沐緊跟在顧淩淵身後來到停車場。

剛上車，還沒坐穩，車子已經像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蘇沐下意識的抓住門把手，車外景物快速向後移動，她不自然的貼著車門，閉上眼。

車子在車流中極速穿梭著，蘇沐仿佛回到六年前剛到倫敦的那段日子。

因為邀請函被她撕毀，無法被當地大學錄取，身上帶的錢很快就用完了。

不得已，蘇沐隻好四處打工，卻因為簽證過期成為黑戶，被當地人舉報。

逃跑中被人口販子抓獲，與其他女孩一起關在不見天日的車廂內，運往未知的地方。

若非獲得當地有關組織營救，蘇沐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到現在。

隨著車子停在顧家老宅的大門前，蘇沐收斂思緒，靠著椅背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些。

顧家司機陳叔疾步走了過來，看到車裏下來的蘇沐一愣，不敢確認。

直到蘇沐有禮貌的與他打招呼，陳叔才笑嗬嗬的接過行李箱道：“小小姐真是女大十八變，我都認不出來咯。”

陳叔接過蘇沐手裏行李箱就進屋上樓。

“陳叔，行李就放門口吧！我隻是回來看看奶奶，一會就走。”蘇沐並沒有在老宅住下的意思。

行李怪沉的，房門口，走時拿起來方便些。

這時，顧淩淵剛好走進來，聽到這番話凝起眉，冷眼瞥向蘇沐。

“不住這裏，你住哪？”顧淩淵不悅的問了聲，留意到蘇沐的行李箱對於一個回國的人來說，為免也特小了點。

“回來了就在這住，我不想讓奶奶天天逼著我去接你，我沒那麼閑天天當你的免費司機。”

不待蘇沐回應，顧淩淵已經自行上樓。

蘇沐來到劉月英的臥室前，敲了敲門，聽到裏麵的回應才推門而入。

“奶奶。”蘇沐從門口探出腦袋，靈動的眸子四下打量著，看到躺在床上的劉月英，她勾起嘴角喊了聲。

劉月英聞聲抬起頭，門口的女孩有點眼熟，她遲疑的問道：“你是......沐沐？”

蘇沐快步走到劉月英麵前，撲進她懷裏，“是我，奶奶，我回來看你了。”

“讓奶奶好好瞧一瞧。”劉月英哽咽的摸著蘇沐的臉頰，眼裏蓄滿淚水。“哎呦，真的長大了，我都快認不得了。”

六年前蘇沐離開豐城的時候還有點嬰兒肥，轉眼間就出落得美豔四方的大姑娘了。

蘇沐乖巧的窩在劉月英的懷裏，這六年來物是人非，奶奶的懷抱還是那樣溫暖。

不一樣的是，奶奶的兩鬢白發此時已經變成了半頭辦法了。

“奶奶，你老了......”蘇沐哽咽著聲音。

劉月英歎息了聲，“回來就好，別走了，陪著奶奶可好？”

蘇沐笑笑沒有回應，她挨著邊上坐下。

“怎麼不說話？”劉月英牽過蘇沐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當初是奶奶太寵溺你，才會讓你鑄成大錯。這些年不怎麼與你聯係，也是想著讓你學會獨立，你可還在怪我？”

蘇沐搖搖頭，什麼都不解釋。

當初沒人信她，她又怎會寄望六年後有人會站出來為她說話。

“沒有！當初也是我自己要離開的，奶奶也是想我好，我怎麼會怪你。”蘇沐剝了個橙子遞給劉月英。

劉月英望著蘇沐，她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以前她的情緒都寫在臉上，而現在，她卻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坐了這麼久的飛機一定累了吧，先去休息。等淩淵回來，我們一起吃飯。”

蘇沐本想拒絕，可看到劉月英殷切的目光，還是不忍心的點頭答應。

許久沒回老宅，這裏的一草一木還是跟離開的時候一樣。

蘇沐推開後院的門，她還記得剛來顧家的時候，顧淩淵為了逗她開心，親手做了個秋千，推著她飛高高。

因為用力過猛，她摔了下來，大腿上留下了一道很長的疤。為此，顧淩淵被奶奶罵了整整三天，不準她再玩秋千。

睹物思人，蘇沐摸著老舊的秋千，嘴角勾起一抹笑。

“蘇沐，你跟奶奶說了什麼？”顧淩淵在蘇沐剛離開劉月英的房間，立馬就被喊去了，舊事重提。

他認為，若不是蘇沐在奶奶麵前說了什麼，奶奶怎會急著讓他倆定親。

蘇沐回過頭迎上一雙黑沉的眸子，顧淩淵的怒氣都快將整個院子都點著了，可她並不知道自己哪裏又惹到了他。

“我什麼都沒說。”蘇沐淡淡回了一句，還是早點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免得受到無妄之災。

“站住。”

顧淩淵憤怒的喝了聲，眼前的女孩渾身散發著淡薄的氣息，清清冷冷的拒人千裏之外。

蘇沐停下腳步並未轉身，隆起被風吹散的長發道：“還有什麼事嗎？”

顧淩淵微微皺了下眉，“我和雅歌下個月會完婚。你休想利用奶奶強迫我娶你，六年前不可能，現在更不可能。”

顧淩淵與安雅歌結婚的消息，蘇沐並不驚訝，隻是親耳聽他說出來，心還是痛了下。

原以為六年過去，她早已放下了，可為什麼心還是那麼難受。

“隨你怎麼想，我沒跟奶奶提過任何要求。”蘇沐自嘲的笑了笑，大步離開後花園。

吃過晚飯，蘇沐攙扶劉月英在客廳坐了會，九點多護工過來將她回房間。

偌大的客廳空無一人，顯得冷清。

蘇沐喝完牛奶，推著行李箱上了二樓。

原本想吃過飯就走的，可劉月英說什麼都不答應，這裏是她的家，哪有住酒店的道理。

熬不過老夫人的執拗，蘇沐隻得作罷。尋思著找到房子，再搬出去。

她雖在這裏長大，但終究不姓顧，這點早在六年前就已經看清了的事實。

推開房門，蘇沐還是被眼前的景物震懾了下。

房間一塵不染，保留著她離開時的樣貌，掉在地上的筆都沒挪動過。

蘇沐輕輕關上門，眼裏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很快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