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可能是我苦苦哀求起了作用。

傑哥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哼了一聲說：“這兒，給我捏把捏把，前兩天揍你揍的，抻著了！”

“你自己心裏最好有點兒數，要是把我捏疼了，看我怎麼整你！”

那一刻，我心裏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兒。

從小被爺爺和我爸逼著學按摩，心裏一千一萬個不情願，現在才突然明白，親人永遠不會害你，他們是打心眼兒裏為我好，讓我能有個一技之長，長大了能在社會上立足。

如果不是有這個按摩手藝，能讓我從一群豬仔裏麵脫穎而出嗎？

不能！

如果不是打小學會了按摩，我還有什麼能拿出手的東西，能讓自己在興業集團過的稍微舒服一點？

沒有！

人教人萬遍不通，事教人一次就會，這句話的道理，我現在才算是真正明白了！

“傑哥，你坐，坐。”

我就和古時候的太監似的，臉上陪著笑，伺候著傑哥坐到旁邊宿舍門口的水泥台階上，小心翼翼的轉到傑哥背後，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在他肩膀和後背慢慢上了手。

推、擦、拿、按、揉、摩、搖、搓、抹、捏......

本身有十成本事，這次最起碼拿出了十二成，我爸和我爺爺教的那些技巧，對不同穴位和肌肉關節的處理，在我腦子裏過了一遍又一遍，激動的站都站不穩。

功夫不負有心人。

給傑哥按摩了大概有四五十分鐘，我手腕酸的都快斷了，額頭和後背全是汗。

傑哥坐在水泥台階上，後背突然往後一靠，我一個激靈，趕緊用膝蓋給他頂上，倆手很小心的扶住了傑哥的肩膀。

按摩按得太舒服，睡著了！

“傑哥？！”

“你幹嘛！”

我知道傑哥是睡著了，旁邊兒那兩個馬仔可不知道，還沒等我解釋，掄起電棍就往我身上砸。

幸運的是，這次他們沒按下電棍開關，估計是看我扶著傑哥，怕連電，把傑哥也給電了。

“哥，哥！”

我不敢鬆手，怕把傑哥摔在地上，一邊挨揍一邊告饒：“別打別打！傑哥是睡著了，傑哥......”

這麼一折騰，傑哥一下子就醒了。

“小濤，建軍！”

傑哥嘴裏哼唧著，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一隻手撐著台階站起來，擰擰脖子擰擰腰，又把兩隻手交叉著捏骨節，捏的嘎嘣嘎嘣響。

他現在肯定很舒服，很愜意，看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來。

祖傳的按摩手藝，一口氣按了這麼長時間，而且我還格外賣力，能不舒服嗎？

不舒服也不可能睡過去啊！

“張大軍，沒看出來啊，還真有點兒能耐。”

站在原地舒展了身體之後，傑哥回頭看著我，臉色看上去有點兒驚喜的樣子：“這次還真是撿到寶了，你這個手藝不孬啊，從哪兒學的？”

我心裏一塊大石頭落地，臉上不敢表現出來，因為剛才又挨了揍，齜牙咧嘴的說：“家傳的，我爺爺跟我爸都是村裏的赤腳醫生，打小就跟著他們學......傑哥，剛才捏的舒服不？我再給你按按？”

最後這句話是多餘的，我就不該問，不該說！

傑哥聽了之後，哈哈笑著抬手掐住了我的後頸子，使勁兒捏了幾下，然後招了招手：“小濤，建軍，走，去我屋，都讓他給捏吧捏吧。”

“這小子手藝不賴，專業！”

小濤和建軍就是跟著傑哥的兩個馬仔，年齡都在二十三四歲。

其中，小濤皮膚有些偏黑，兩條胳膊上都有紋身，脖子也能看到一點，也不知道是營養不良還是吃不胖，身材幹瘦幹瘦的，但力氣非常大，揍我的時候下手特別狠。

建軍比小濤高了半個頭，身高跟我差不多，但要比我壯實一些，看上去膀大腰圓的，隻有左側肩膀紋了個狼頭，其他地方沒有紋身。

他倆都抽煙，而且煙癮特別大。

“傑哥，去你屋？”

建軍和小濤各自點上一根煙，眼神一個勁的往我身上打量，語氣聽上去有點兒怪：“讓這小子過去......這個，不大合適吧？”

在興業集團，豬仔和馬仔是分開住的。

我住的這個宿舍區，門口那兩個扛槍的馬仔，和另外幾個輪流換班，總共六個人，每次值班都是八小時。

還有就是張鵬那些人下班的時候，也有幾個馬仔盯著，等他們進了院子再把門反鎖，然後就不見人影了。

我們這裏是園區西北角，傑哥他們住的地方靠中間，距離園區中心最大的那棟辦公樓也就一百來米，後麵是個兩百多平方的狗場，裏麵養的都是德牧和藏獒那種大型犬，頓頓都有肉吃。

是不是很諷刺？

這裏的狗吃的比我們這些豬仔要好得多，有圓火腿和生鮮肉，還有專人給狗洗澡，牽著繩子拉出去溜圈兒，我們除了幹活就是待在宿舍，唯一的娛樂項目就是打牌，沒有麻將。

“有啥不合適的？他還能上天啊！”

傑哥和建軍小濤的關係一看就很鐵，見他倆不放心，大咧咧的擺了擺手：“走走走走走，都按按，好好捏吧捏吧，這酸爽勁兒，一定渾身舒坦，哈哈！”

見傑哥是這個態度，建軍和小濤也不再說什麼了。

從宿舍區離開的時候，走到門口那兩個扛槍的馬仔身邊，建軍和他們打了聲招呼，隨手扔給他們半盒煙。

傑哥沒打招呼，掐著我的脖子笑嗬嗬的，對這兩個馬仔看都沒看。

我當時就明白了，傑哥在園區的地位比不上張橙，但肯定要比這兩個扛槍的馬仔強的多。

一路上，我本來想觀察觀察周圍的環境，為以後逃跑做準備。

可是一直被傑哥掐著脖子，不好扭頭，隻好用眼角餘光稍微打量了幾眼，動作也不敢太明顯。

大約走了七八分鐘，總共繞了四個彎，饒過了四棟小樓，全是左轉彎，然後就走到了傑哥和那些馬仔住的宿舍樓。

上下四層，從外麵看上去和普通居民樓差不多，門口旁邊有兩個中年婦女正在晾衣服，還擺著一台不知道什麼牌子的白色洗衣機，是從一樓傳達室扯出來的電線，防水的。

看到電線連著的插排，我心裏猛地跳了一下。

因為插排很新，一看就是剛買不久，而且是國產的大牌子，公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