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次日，日頭轉到正當空的時候，王不二走進酒樓。今日，她隻套了一身灰撲撲的長袍子，頭發用一塊布包起來。

簡單的衣著更加凸顯出她容貌清貴，唇紅齒白。脫離華服的咄咄逼人，此時的王不二，氣質溫潤，態度謙遜。

她走到樓梯中央，先向左右鞠了一躬，才淡定開口，“眾位父老鄉親，今日能站在此處，實乃有幸。在下益州王不二，話說從前......”

這才有人反應過來，小聲道，“我的個乖乖，這小公子原來長得這般好看！”

這話自然逃不過聽力敏銳的江景和之耳。

好看嗎?是的，王不二一定是出色的。

她的光彩，來源於她知道自己才華橫溢所以不需要人認可的自信，來源於她舉手投足間的從容淡定，來源於她肯將乏味知識轉換成通俗故事的那一份尊重，對眾生的尊重。

“咦，天底下哪有稻子一年收三次的地方?小郎君啊，你也能哄騙我們這些老實人呐！”

有人聽到王不二故事裏的主人公到了一個人人衣食無憂，作物一年三熟的地方，不由懷疑起來。

王不二沒有著急解釋，事實上，這就是她今天一直在等的懷疑。

她不急不緩，“這位阿伯提出了很好的疑問。想必大家都認為這是假的，可我王不二今日便在這裏以我的項上頭頂擔保，的確有稻子一年收三次。”

王不二的自信叫下麵瞬間沸騰起來，眾人竊竊私語。

王不二敲敲欄杆，提高聲量，“想必大家都知道，種得好莊稼，一靠良種，二靠土。”

“可土靠什麼呢？”王不二淡淡一笑，向上一指，“靠天。”

“天下雨，土變鬆軟，莊稼快速生長；天不下雨，土變堅硬，莊稼長得慢，這是短期變化。更重要的是，夏季炎熱，卻往往降雨多，天氣寒冷的冬季，卻鮮少下雨。於是天氣經常寒冷的地方，莊稼長得慢，天氣經常炎熱的地方，莊稼長得快。”

“極北苦寒之地，寸草不生，那是不是也有一個地方，高溫多雨，莊稼生長迅速，達到一年收三次呢？”

王不二拋出問題，甚至不需要過多引導，下方有種地的農民，有跑貨的商人，他們自會去想這件事的可能性。她要做的，就是任由他們去討論，去猜測。

她微微仰頭，目光移到二樓。她知道，今日，江景和也必然是在的。

江景和啊江景和，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大禮，你可千萬別辜負我的期望呐。

而她一心惦念的人，此刻也確實如她所想。

江景和，在第一日，便有些坐不住了。

他沒有到過一年三熟的神奇國度，但他曾率兵遠赴燕然，北邊，的確如她所說，苦寒，莊稼生長極為緩慢且不易存活，這也是大金為什麼年年都要在大鄴邊境騷擾一番的原因。

之後再往南，天氣回暖，也真是作物生長期變短。

那是否，在極南之地，會有一年三熟的盛景？

他身體內的血液沸騰了，那是否是說，等他拿下這塊地，大鄴百姓再也不用挨餓？

江景和走到窗邊，他的視線和王不二的目光在空中相交彙。王不二讀懂了他眼裏的野心，他看到了王不二眼裏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