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存湛不是什麼善茬子,王不二也不是什麼善茬子,兩個人互相試探,相互吹捧,就著滿桌的酒罐子,想要挖出點什麼信息。
許存湛以為王不二喝醉了,“王兄啊,我看你也別遊學了,不如來我們書院?到時候我罩著你啊!”他拍胸脯保證。
王不二說話含糊不清,“院風森嚴,不準轉學......”
許存湛皺皺眉,以嚴謹治學的書院,勢力還很大,不允許學生轉學,又有農桑和商業方麵的名師,他左思右想,實在沒有能夠與之對應上的書院。
許存湛又問,“那王兄不妨駕著我的牛車回去給書院報個信兒,我許存湛邀請你去白鹿書院學習?”
他把重音放在“牛車”二字上。
“太遠了,牛車到不了。我的書院在......”王不二昏睡過去。
許存湛拍拍她的臉,“王兄?王兄?”王不二沒有任何動靜。
他大歎可惜,就隻差一點了。
沒辦法,隻好叫人送她回客棧。
門甫一關閉,王不二緩緩睜開眼睛。
她的理智告訴她,江景和在懷疑她的身份。
不過,懷疑就懷疑吧,左右沒有證據。
隻是叫她最疑惑的一點是,江景和怎麼派許存湛這麼個傻白甜來試探她?難道在他心裏,她和許存湛是一個水平的?!
想到這種可能,王不二臉臭了。
起身研磨,在紙上一頓輸出,誓要改變秦王的這種認識。
這件事王不二還真錯怪江景和了。梁州急報,江景和必須要親自去處理,怕王不二出什麼問題,便吩咐許存湛去盯著王不二。
許存湛以為的盯,就是監視她,順便把她的信息挖出來。
還失敗了。
第二天,王不二頂著微微青灰的黑眼圈來到酒樓。
相較起昨日,酒樓有了很大的變化,二樓上的屏風空出來大半,變成了想來看看熱鬧的士子。
秦王訪梁,不是什麼密事,想來各家都接到了消息。也有些不死心的姑娘,想要碰碰運氣。
王不二看著滿客的大堂,人都精神了,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她卻沒有如前兩日一樣開始講談,而是取下酒樓一塊幡子,寫了一個“仁”字。
這個字,士子愛聽。因為這是儒家畢生追求。
百姓也愛聽,因為他們是受益者。
這個字,從孔聖人講起,講到王道,霸道,講到孟子,荀子,講到全天下的讀書人,講到全天下的黔首百姓。
王不二做了太多功課,逐漸有點收不住話頭。
樓上樓下叫好聲此起彼伏,經久不歇。
酒樓的沙漏漏完,王不二才驚覺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該結束了。王不二想。
此次過後,也許再沒有機會像如此暢所欲言。
王不二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儒者之所求,正如小生的老師說‘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願小生與諸君共勉之。”
門外一人走近。
雷鳴般喝彩聲再次升的更高,“是殿下,秦王殿下啊!”
樓上樓下的人都坐不住了。
江景和做了個壓低聲音的手勢,樓中瞬間變得安靜。
王不二的想法沒在上麵,她隻是感慨如今的皇帝到底會不會謀劃的。若她手下有江景和這樣的人,
得罪了,就軟禁起來殺,沒得罪,就供起來。
可他偏偏做了最錯誤的決定,收了他的兵權,然後把人外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