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客棧,溫歸姝連忙差人去找醫師為江信看傷,好在他的傷口不深,又得止血傷藥及時,所以休養些時日便好。
這讓溫歸姝長舒一口氣。
溫歸姝雖受了驚,額角被磕紅了一片,但上了藥也無大礙。
天色漸暗,又發生這等禍災,江信還是不放心住在城郊,於是商議一番三人還是決定換身衣服休整一下繼續趕路,也不準備把遇到刺客的事說出去。
一來是女眷遇刺傳出去有礙名聲,二來則是刺客屍體皆被那波人帶走,空口無憑難以報官,更怕會惹上不該惹的人。
所以溫歸姝隻能裝聾作啞,且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江信傷的是左臂,前些年走南闖北、受傷流血倒是頗有經驗,並不影響他用右臂駕車。
溫歸姝又給了丹春些銀錢在客棧掌櫃那兒換了輛幹淨整潔的馬車,這才重新上了路。
——
文信侯府,文信候夫人李氏等得有些不耐煩。
李氏容貌不算出眾,長發挽成一個回心髻,雙燕紋鎏金寶簪對稱插在發鬢,深綠色的繁枝刺繡長裙外罩著一件淺綠色寬袖直領對襟略顯俗氣,也襯得人愈發老氣。
“人怎麼還沒到?”李氏眉頭微蹙,茶都喝了三盞卻還沒瞧見二房那獨女的身影。
“夫人莫急,四公子不是出城接去了嗎?一會定就回來了。”李氏身側的老嬤嬤安撫道。
她口中的四公子仍是文信候與李氏的嫡子溫歸明,今年十四歲,生得是活潑貪玩的性子,一聽說今日三小姐歸家,課都不上了非要去接。
溫歸明幼時就喜歡這位三姐姐,當年落水之事後兩人十年未見,如今三小姐回來他倒是最高興的一個。
“誰知道這潑猴到底是為了接三小姐還是為了不上課!”提到自己的兒子,李氏卻覺得心口更堵了,手中的茶盞也被拍在了桌子上,幾滴茶水飛濺,染濕了李氏的袖口。
她老來得子便對這個來之不易的嫡子格外偏寵,沒想到最後寵成了這副貪玩懶散、不求上進的樣子,倒是襯得家中庶子更聰慧懂事。
“夫人莫要這般想,四公子活潑機靈,隻是尚未開竅罷了。”老嬤嬤瞧著李氏又生了氣,連忙勸慰道。
“四公子是年歲小,夫人何須如此著急。”一道嬌媚的聲音傳來,隻見堂前走進來一年約三十歲左右的婦人,相比起李氏的年老色衰,這名女子顯然保養得更為得當,衣著素雅但綢麵亮柔,容貌嬌麗,風韻猶存。
她身後還跟著一位十六七歲的姑娘,這姑娘與婦人生得七八分相似,一身鵝黃藕絲緞裙外罩著一件月色直領對襟,胸前領口皆以銀線繡著纏枝花紋,襯得人愈發清麗嬌媚。
“給母親請安。”這姑娘正是文信候的庶長女,溫歸嵐。
前麵那婦人,則是深得文信候疼愛的胡姨娘。
瞧見這兩張相似的狐媚臉,李氏覺得心頭愈發堵。
她十六歲便嫁給了文信侯,早些年也是琴瑟合鳴的,但她七年無所出,兩人的感情也一點點消磨殆盡,後文信候便抬了名貴妾入府,這貴妾正是胡姨娘。
胡姨娘仍是九品小官的嫡女,家世清白容貌上佳,更重要的是肚皮爭氣,長子長女皆從她所出,此後文信侯便很少入過她那屋了。
直到她生了明哥兒,才與文信侯的關係緩和幾分。
“四公子年齡小,自是體會不到夫人您這做母親的憂心。等再過兩年,沒準就能如他哥哥般上進好等了!”胡姨娘笑意盈盈,眼中卻暗含譏諷與得意。
溫歸嵐也應和道:“母親莫擔憂,四弟弟換來的第四個夫子定能好好教導的!”
李氏這會兒聽到胡姨娘和溫歸崗搭腔,可更加羞惱。
她雖千辛萬若生了嫡子,但嫡子卻不如庶子出息,侯爺到現在都不立世子,便是存了立庶子為世子的心思,這讓李氏如何能接受?
於是這兩年,李氏與胡姨娘鬥得愈發激烈。
“你們倒是來得早。”李氏冷聲說道。
“妾身也是得了侯爺吩咐要照顧好三小姐的。大夫人您日夜為四公子操勞,恐會照顧不周,妾身這才來幫扶一二,夫人可莫要怪罪......”胡姨娘笑著道,在主母麵前也沒有絲毫卑怯。
她的底氣一麵來自於侯爺的寵愛,另一麵則來自手中一半的管家之權。
李氏被她這副主人姿態弄得惡心不已,剛想訓斥卻被下人的聲音打斷。
“三小姐和四公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