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憐見,溫歸姝從現代穿越過來娛樂活動本就少的可憐,她又是個柔弱女子,唯有話本子之類的東西能聊以慰藉,但是這個時代的人文風筆風總歸是與現代人不同的,溫歸姝便看著難受得很。
要麼太過晦澀難懂,要麼太過平淡無趣。
她實在無聊才想出來了這等法子,沒想到還真叫她找到了合胃口的人。
這個鬼居先生便是其中之一,他年近四十,無妻無子,曾在建康年間考取過秀才功名,但卻被同鄉陷害而沒能繼續科舉,於是他便以寫書謀生。
鬼居先生的思想太過超前又偏激,但卻讓溫歸姝看到不同的思想萌芽,於是結合當下的時代再多寫些爆點爽點情節,還真就火了起來。
想到這兒,溫歸姝是又想回江州了。
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狗窩啊!
主仆二人聊著,玉笙院門口匆匆趕來了一位婢女。
“三小姐,宮中來旨了,這會兒宣您前去領旨呢!”婢女步履匆匆,氣似乎還沒捋順,整個人看著溫歸姝滿是焦急與激動。
啪嗒。
溫歸姝的話本子落在了地上。
可莫不是賜婚的聖旨啊,她還沒開始運作退婚之事呢!
——
文信侯府,前院。
一群人烏泱泱地站在前院,唯有文信侯在前微微俯身同前來之人說著話。
府門大開,八位位身著宮服的仆從簇擁著一位約莫五十歲上下的嬤嬤和一位二十多歲穿著靛藍色衣袍的白麵宦官整齊有序地佇立門口。
這位老嬤嬤,便是景貴妃身邊奉旨前來的李嬤嬤。
李嬤嬤體型消瘦,兩鬢發白,一張幹瘦的臉麵無表情,偏小的眼眸透著一股子如鷹的銳利淩厲,倒是讓那張經曆過西疆風吹雨打、又潤過皇城暖風細雨布滿溝壑的老臉顯得精神了許多,也讓人不敢輕易對上。
若說這老嬤嬤看著麵凶,那她身邊的藍袍太監亦是一副尖酸刻薄的尖臉瘦猴樣,這會兒微微仰著頭似是都不拿正眼看文信侯府中的人。
鼻腔時不時冷哼一聲,真是個看人下菜的奴才。
浩浩蕩蕩的仆從堵在門口,他們雖麵上恭敬低調,不多看一眼,不多說一句,但眾多的人數和強勢的做派卻讓人不敢小覷。
文信侯雖是侯爵,但在這寵冠六宮的景貴妃跟前還是不夠看,就連她身邊的奴仆他也得禮讓三分。
“嬤嬤辛苦了,這本侯已經差人去叫我那侄女了,隻是不知這旨意......”文信侯臉上帶著笑問道,藏於袖中的手忍不住握了握,心中反複忖量著這是不是賜婚的聖旨。
靛藍色長袍的太監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文信侯大人莫急,等溫三小姐來了就知道了......”
文信侯臉色微微一僵,心中暗罵這個閹人的不識好歹。
不過沒等他們說上幾句話,四檁廊罩垂花門後一道茶白色的纖瘦身影匆匆而來,身後還跟著一胖一瘦兩位婢女。
來者雖步履匆匆,衣著素雅,但溫軟柔美的模樣倒是賞心悅目,原本沒有什麼血色的臉蛋也因為快步激動而染上了層漂亮的紅暈,襯著那如新雪般的肌膚白裏透紅,招人喜歡。
原本對文信侯沒什麼好臉色的太監眼眸一亮,他身側不苟言笑的李嬤嬤神情也略有些鬆動。
“歸姝來遲了!”溫歸姝忙行禮說道,嬌唇急促開合,呼吸都變得緊張了起來。
她還沒來得及打量來者,卻先聽到了一道尖細的聲音:“溫小姐不必多禮。”這語氣,倒是柔和。
溫歸姝這才看到麵前站著的老嬤嬤與太監,再瞥見那黃白相間的貼金聖軸,一口氣又被提了起來。
可別直接就是賜婚的聖旨了,那她真是回旋的餘地瞬間就會被砍去大半。
“行了,接旨吧。”比起那太監的和顏悅氣,老嬤嬤就公事公辦了許多。
“是。”溫歸姝與文信侯府一眾人齊聲說道。
烏泱泱的人匍匐跪下不敢直視宣旨之人一眼,李嬤嬤卷開軸卷朗聲念道。
撇開那些溢美之詞,溫歸姝總算捕捉到了其中的重點——景貴妃宣她宮中覲見。
哦,覲見啊,那沒事了。
溫歸姝陡然鬆了一口氣,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個笑容來,彎彎的眉眼也因著這笑多了幾分秋水般的明亮。
而那太監——也就是恭王身邊的福寧——站一旁把溫歸姝這笑看得真真切切。
他咂了咂嘴,心頭湧上一股喜意,他們家王爺回京後京中女子各個避如蛇蠍,宮裏傳他們家王爺狼子野心,擁兵自重;宮外傳他們家王爺醜陋如獸,殘暴不仁,更有甚者還說他們家王爺有斷袖之癖,好在軍中豢養男寵!
真是聞之荒謬!
可是眼前看來,這位溫家三小姐倒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