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姐姐，務必收下這個暖爐。”

柳泠玉這才念念不舍地收回目光，臉上的笑容已經沒有了，一雙眼睛帶著幾分警惕地看著片玉。

“大小姐這是幹什麼？你的東西都是禦賜，我怎麼敢收。”

“這個不是。姐姐你放心收下吧，我勸不住夫人，心中一直不安，還請姐姐給我一個機會。”

柳泠玉到底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哪怕這府上什麼東西都緊著柳片玉讓她不平，哪怕夫人總是說她比不上柳片玉讓她不服，哪怕之前產生了這麼多的恨意和嫉妒，此時麵對柳片玉的示好，以往的一切似乎立刻煙消雲散了。

說到底，恨太累了，對一個孩子來說，她更關注眼前的東西。

比如這個精致的小暖爐。

柳泠玉咽了咽口水，的確不想放手。如果能拿著這個暖爐在小姐妹麵前炫耀一番，定能收獲她們十足的豔羨。

當然，在柳府內她是不敢拿出來的。

“那......那我便收下了，多謝大小姐。”

片玉趁熱打鐵道：“姐姐可別再叫我‘大小姐’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倆多生分呢。”

柳泠玉剛拿了人家的東西，嘴上自然不好再不饒人，撇了撇嘴道：“我若是不叫你大小姐，又能叫你什麼呢？”

叫“姐姐”她是不願的，但叫“妹妹”若是被老爺和夫人聽到了，少不得又要挨頓責罵。

“不如咱倆以閨名互稱可好？姐姐叫我‘片玉’，我叫姐姐‘泠玉’，不知姐姐會不會覺得我冒犯......”

片玉再次做出一副小女兒的情態，將原身身上弱柳扶風的氣質發揮到最大，雖然有些造作，但應付眼前這個十二歲的女孩兒是沒問題的。

“那倒是不會......”柳泠玉反而覺得心頭一鬆，不知道從何時起，她一見著柳片玉，就把“大小姐”的稱呼掛在嘴邊，也不知是在諷刺誰，“互稱閨名這個主意挺好，誰也挑不出錯。”

如此一來，兩人的關係不知不覺便親近了許多。

片玉一直在柳泠玉的院子裏待到日薄西山才離開，荔香的手裏更是提了不少的東西。

太陽甫一下山，周遭的氣溫頓時降低，片玉的手裏又沒了小暖爐，不住地搓著手，腳步極快地帶著荔香回了屋。

哪怕她一下午沒在屋中，那地暖也是一刻未停地燒著，兩人隔著院牆，就已經感覺到了暖意。

冬日中的暖室，足以消磨人的鬥誌。

在片玉重生過來之前的整個冬日，原主一次房門也沒出過，實在是駭人聽聞。

柳片玉作為當今皇帝的侄女，柳家自然不好明麵上苛待她。

但是用這招區別對待，既能將柳片玉養成一朵嬌花，日後方便摧折，又挑不出錯兒來，畢竟他們給柳片玉的可是這府中最好的待遇。

就算趙若芝親自過來看，也挑不出毛病，而片玉更是為自己被“厚待”而時時愧疚不安。

片玉想起前世阿母對她的教導：人不怕被騙，就怕自個兒騙自個兒。

為君者，被騙是常事，隻需擦亮眼睛識破即可。但若是自己都開始幫著別人騙自己，那才是徹底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