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玉立時便覺得身邊的柳泠玉手足無措了起來,不同於跟自己相處時略帶敵意和蔑視,此時的柳泠玉低眉順眼,乖巧的如同一隻兔子。
片玉也學著她,兩人一同行禮問安。
明明是弟弟和妹妹的柳立充和柳暖玉卻盤腿坐於榻上,絲毫沒有向她二人問好的意思。
“起來吧,老爺身子有下人伺候著,不需要少爺小姐盡孝,你們隻需每日問安後便回去吧。”
二人在一邊椅子上坐下,柳泠玉揉搓著手裏的帕子,剛剛進屋時忘了將披風取下,現在已經熱得一腦門兒的汗,拿著帕子擦也擦不完。
隻聽榻上的柳暖玉笑著道:“剛剛哥哥還說,泠玉姐姐漂亮,我看的確是漂亮,不就跟那出水芙蓉似得,這滿身的汗,不知道姐姐的汗是不是跟芙蓉花一樣香呢,哈哈哈。”
柳泠玉被她取笑地滿臉通紅,更是燥熱,連忙將披風取下,寬大的披風在屋子裏揚起一陣風,刮到在座幾人身上,柳夫人立刻皺眉掩鼻,似乎柳泠玉身上真有什麼異味似得。
片玉卻明明隻聞見一股冷梅香,比起這屋子裏的藥香可怡人多了。
“我看不是芙蓉,應是冬梅才是。養在那雪洞中的梅花開得那樣好,泠玉你身上都染了濃濃的梅香呢。”
片玉說話時,麵上揚起真摯的笑意。
柳夫人聞言臉色不虞,她就知道,這個柳片玉跟她那娘一樣,天生就是來和自己作對的。
雖說童言無忌,但這話裏話外不就是在說自己讓柳泠玉住在雪洞裏?
連梅花都能開放,那得是多冷的地方。
柳暖玉也不高興了,她還沒找這個蠢人的麻煩,她還敢駁自己的話,柳眉倒豎,問:“那你又是什麼?”
片玉可沒想過跟小孩兒鬥嘴,隻友善地衝她笑著,答:“我是你大姐姐呀。”
柳暖玉正欲反駁,片玉也不給她機會,嗆嗆咳起來,隻咳得臉色通紅,眼淚噴湧。
除了柳夫人還能坐得住,其他幾個小的都離她遠遠地,柳暖玉更是直接掀了珠簾,跑到了柳老爺躺著的榻下挨著。
柳老爺的聲音傳來:“怎得了?”
外間的荔香聽見後,衝進來連忙給片玉順氣,又回話道:“小姐聽說老爺病了,當時便著急要來看望,屋裏穿的衣服哪裏抵得上嚴寒,好不容易被奴婢攔回來,今兒一下午飯也沒好好吃,眼看著是染了風寒了。”
柳夫人道:“這麼毛毛躁躁的成什麼樣子?”
片玉咳嗽漸歇,聲音還帶著哭腔,對著柳老爺道:“女兒掛念父親,一時情難自禁,失了分寸,還請父親責罰。”
“嗬,都和你這樣情難自禁的,還有大家閨秀的禮儀教養嗎?不好好保養身體,又如何能伺候你父親,實在是輕重不分。”柳夫人冷聲道。
裏間的人道:“可憐你一片孝心了。”
“老爺,我也是為了片玉這丫頭好,她這身子骨可經不起摧折。”柳夫人不滿道。
“你說的也有道理。”
柳夫人神色稍緩,端坐道:“念在你這丫頭一片孝心,我便不罰你。隻是你這身體需得靜養,好好在院子裏待著,每日的請安也免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