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的甚是無趣。
飯後,李晉鵬去樓下抽煙,陳淩薇跟父親去了書房,幫陳川鋪了宣紙,又研磨,輕聲說,「爸,我想離婚。」
寫完了「臥薪嘗膽」四個大字,陳川才緩緩開口,不問緣由,隻是勸說。
「我和你媽也沒感情,照樣過了一輩子。外人還稱讚我們情比金堅,模範夫妻。」
似乎是預料到了陳川會這麼回答,陳淩薇把李晉鵬激吻的照片擺在了陳川的麵前。
目光隻撇了撇那照片,陳川又繼續練字,說,「你找不準自己的定位嗎?你是正妻,那些情人就是個解悶兒的玩意兒。」
寫下「舍本逐末」四個字,陳川又教導,「你想要男人的心,不如要男人的錢,男人的權。」
何曾想要李晉鵬的心?陳淩薇想要的是自由罷了。
她在這段婚姻裏已經困了5年了。
陳川和李晉鵬的利益已經綁定足夠深了,根本不需要她再互相製衡了。
陳淩薇終於拿出殺手鐧,把狼友群的對話擺在陳川麵前。
空氣凝固,無聲對峙。
但凡是個正常的父親,看到這樣的對話,都會大發雷霆。
可惜,這並不是一個正常的家庭。
陳淩薇從小懂事,最喜歡以及最擅長的事是討陳川的歡心。
陳川蹙一蹙眉頭,陳淩薇都要琢磨半天,生怕是自己惹她生氣。
更是從來沒有開口和陳川提過任何要求。
不敢,也覺得不配。
連這強加的婚姻,她也隻能忍耐。
離婚,是她身為女兒這三十年,對父親提的第一個要求。
陳川歎了口氣,「馬上要競價收購了,公司大股東不易離婚,你如果非離不可,等收購之後吧。」
毫不意外,在陳川的心裏,公司利益高於女兒的婚姻幸福。
誰讓她隻是個養女呢。
從孤兒院抱回來的養女。
陳川還有個兒子,打從娘胎出來,就體弱,找大師算了一卦,說命格太弱,需要一個生辰八字互補的女生,最好是個姐姐,放在一起養,才好活命。
陳淩薇時常感謝自己,有個好的八字,在眾多孤兒中勝出,不至於餓死,不至於夭折。
咚咚咚,書房外有人敲門。
是李晉鵬從樓下抽煙回來了,陳淩薇退出了書房,把時間和空間留給兩個男人,繼續勾兌細節。
母親趙菲雨端坐在客廳。
還不到六十的年紀卻滿頭銀發,乍一看那麼蒼老,仔細端詳,卻又是渾身硬朗,充滿殺氣的硬朗。
脊背挺得筆直,連瞧都不瞧陳淩薇。
「你吃飽了,你弟弟還沒吃飯。」
起身,走向旁邊的臥室。
陳淩薇跟在她身後,就像過去的十二年。
如果說結婚有什麼好處,那就是從這個家搬了出去。
伺候弟弟吃飯的工作,從一日三餐,變成了隻要周末回來一次。
推開門,床上躺著一個身材虛胖的男人,閉著眼睛,鼻子上插著胃管。
「浩彬,該吃飯了。」
趙菲雨立刻切換了一副慈愛的麵孔。
「你今天覺得怎麼樣?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嗎?心情怎麼樣?開心嗎?」
「想聽什麼故事,吃飯完媽媽讀給你。你要是喜歡,就告訴媽媽好不好?睜開眼睛看看媽媽,好不好?」
聽著趙菲雨和床上的男人絮叨,陳淩薇木然地把葷素搭配的流食推進食管中。
每當處在這個房間,每當站在陳浩彬麵前,陳淩薇都覺得自己不是個活物,是個傀儡。
還是破敗不堪,被糟蹋玩弄過的傀儡。
喂食過後是推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