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行人走到門口，就看到謝維嶽正在院子裏等著。雲沛快步過去，衝謝維嶽微微福了福道：“叫老爺久等了。”

謝維嶽看了她一會，伸出手在雲沛身後虛虛扶著：“沒等多久。夫人，咱們出發吧。”

走了三盞茶的功夫，終於到了國公老夫人所在的鬆鶴堂。

堂中主位上端坐著一位端方文雅的婦人，正是謝維嶽的母親曹則淺。雖稱作老夫人，可曹則淺也就四十多歲，白皙秀美的臉上不見一點皺紋，看起來隻有三十出頭。曹則淺生在書香世家，祖輩世代簪纓。家學淵源，她自然也是一身風雅，書香沉穩。

曹則淺左手邊坐著一位二十出頭的婦人，婦人腳邊倚著一個三四歲大的男童。那是謝家大夫人齊綺和長孫謝燃。齊綺看他們到了，推了推謝燃叫他站好，然後衝他們露出溫和的笑。

三年前，邊疆遭到秀作突襲，老國公謝行陽和長子謝維晟拚死殺敵，最終成功擊退敵軍。隻是謝維晟戰死沙場，屍骨無存。老國公也於不久後傷重不治。

齊氏新婚沒幾年便守了寡，當時有娘家人來勸她改嫁，她卻絕不肯同意，是以老夫人格外憐惜這位長媳。

正堂右手邊是一位妙齡少女，臉型和曹則淺一模一樣，但眉眼卻不像她，反而和謝燃有些相似。那是老夫人的幺女謝維朔，她眉眼像父親，眼神堅毅，眉目疏朗。雲沛偷偷看過去，謝維朔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睛，頰邊顯出一處深深的酒窩。

雲沛和謝維嶽並排走入堂中站定，依照規矩行禮敬茶後，老夫人開口衝雲沛道：“你是個好孩子，樣貌好，家世也好，皇後娘娘是最疼你的。如今做了我們謝家的當家主母，這家裏家外的，都要你費心操持了。”

雲沛心中一凜，連忙恭敬道：“兒媳年幼，這些年在皇後娘娘和父母身邊，也隻學會孝順長輩。旁的事，兒媳愚笨，還是要仰仗婆母和長嫂。”

老夫人的話聽著像是在誇她，實則敲打，叫她不要仗著自己的家世在婆家耀武揚威。老夫人出身書香世家，向來極重規矩禮義。

雲沛想到上一世的自己實在是蠢得可以，一進門兒就要統管整個國公府。偏她能力經驗都沒有，自己焦頭爛額不說，搞得府中也是雞飛狗跳。

曹則淺聽了雲沛的話，心裏十分滿意，麵上卻不顯。

“隻是孝順長輩當然是不夠的，還要夫妻和睦才是。”

雲沛低頭羞澀狀，偷偷看了一下老夫人對她的喜愛度——57。

婆母，您還是比您兒子好相處一些......

全了禮數後，謝家眾人便動身前往祠堂。謝家祠堂位於謝宅東北角，是宅內最大的建築。外門上高懸寫有“謝氏祠堂”的匾額，進入堂內，抬眼便可見謝家聞名天下的“高風共仰”匾。

即便是在勳貴遍地的邕京，謝家也是獨一份的尊貴。自太祖開創霸業起，謝家代代功勳，不知多少兒郎葬送在戰場上。此般用鮮血和性命打下的基業，在帝王心中，地位自然不同於其他勳爵。這塊“高風共仰”匾曆經三朝，是當今皇帝的皇祖父的禦筆，為的就是叫天下人都知道謝家世代的功績。

雲沛看向走在最前麵的老夫人，又看向齊綺，心裏有些難受。謝家的媳婦似乎自嫁過來起，就是做好了隨時守寡的準備的，連她在出閣前也預想過。她想起前世二人的死狀，視線轉向祠堂中高高壘起的排位。這樣的家族，就算不能千秋萬代，也不該以前世那種方式收場。

早飯後，老夫人把謝維嶽留了下來，又叫了軟轎送雲沛回福湛居。

雲沛坐在軟轎中，搖搖晃晃地往福湛居去。

【起個大早折騰這麼久，古人也不容易，沛沛辛苦啦！】

【又是請安又是拜廟的，主播看著比昨天瘦了二斤。】

【沒關係，穿的戴的加十斤】

雲沛看著彈幕撅了噘嘴道：“真的太重了，不過隻有今天一天需要打扮成這樣，後麵就好了。我還可以再堅持一下。”她輕輕聳了一下肩膀，然後問出了正題。

“九零九，製香室現在可以用嗎？”

“當然可以，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