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說你這雙手兒靈巧,不僅雪塑得好,帕子繡的也這般的驚喜有趣!”
沈惜憐雙手各執一端,拿著桑無憂貼身的帕子晃到高高的燭台上品觀。
那帕子上繡的是【五狗踏春圖】,綠意盎然的青草坡上,顏色各異的五隻小狗或滾或坐、或憩或鬧...真真是可愛極了!
“若小姐喜歡,奴婢有百種花樣的能繡,一日一個不重樣...”
哐當!
桑無憂的話還沒說完,大門哐當一聲被人從外麵大力推開,一股陰寒裹著煞氣闖了進來。
“大哥?”
沈惜憐驚訝地望著身前身著狐皮寶藍色緙絲墨菊紋氅衣的沈卿司,渾身散發著難以接近的冷冽氣息。
她有些錯愕心虛,可先前兒已經在無憂姐那許下了承諾,此刻也不好退縮了。隻好掛起些勉強的笑意,“大哥你、你今兒怎麼有空來我這?我都沒有什麼準備...”
“我是你大哥,何必見外。”
他連大氅都未脫,隻冷冷地站在那兒,話中已然帶了微微的不悅,這也讓她局促了起來。
尷尬的靜默在幾人中間流轉,沈惜憐從未受過大哥的冷落,心中又委屈又害怕,可偏偏自己已經答應了人...
“大哥你也是來看無憂姐姐的雪塑和帕子的嗎?”沈惜憐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
沈卿司順著沈惜憐的手一指,便見到了門後那一群大小雪塑,又轉頭看了眼沈惜憐高舉在他眼前的帕子,冷笑一聲,目色無波。
又是難以忍受的靜默,一根繡花針掉在地上恐怕都能聽得見。
沈卿司瞧著那頭都快紮進沈惜憐身子裏的那小丫鬟,氣不打一處來。
“站在那兒幹嘛,還不快滾回去!”
桑無憂躲在沈惜憐的後麵,輕輕扯她的袖子,沈惜憐本被沈卿司的一句話嚇得一激靈,可又由她這麼一扯,隻好硬著頭皮,“大哥你怎麼這麼凶無憂姐姐?她是我叫來院子裏的不怪她的,要怪就怪我吧!”
沈惜憐還沒看清什麼,隻見身邊猛然過去個黑影,再一瞧,原是她那如山的大哥已把她身後的桑無憂,如小雞子般拽到了他身前去了。
沈卿司大手鉗住她白嫩的下頜,將她那張好似做錯事低頭,實則逃避他的眼神心中不知轉過多少鬼主意的臉一抬,迫使她瞧著自己,“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回去,還是,回去——”
極冷的氣氛,幾乎凍住了屋子裏所有的人。
沈惜憐被他嚇得不敢動彈,一同而來的鐵林、霍刀也都站在身後麵麵相覷,幾個婢女更是嚇得石化。
“奴婢隻是奴婢,不敢忤逆主子,所以奴婢回去還是不回去,自然是都聽憐惜小姐的。”
桑無憂直視他慍怒的雙眸,眼如深秋,如同玉璧般溫潤,又似寒冰般堅硬。
好。
很好。
她竟敢當著眾人的麵,忤逆他。
“大哥...”
沈惜憐細弱蚊蠅的聲音傳來。
“其實...不是妹妹非要大哥的人,隻是妹妹從小身子不好,又不能出去,待在府裏實在是無聊,今日一見無憂姐姐深得我心,有她為伴,想必以後的日子再也能快樂些,大哥你不願見妹妹快樂嗎?”
一個兩個的,都不叫他省心。
“沈惜憐,你把你的話,再說一遍。”
沈惜憐幾乎想哭!
她從未見過這般冷冽如刀的眼神,沈卿司隻看了她一眼,她便覺割肉般的難受!
“我隻要你一句話,”他一把掐住桑無憂的脖頸,“這丫鬟...你留、是不留。”
“小姐救我!小姐、救、救救我!”
沈惜憐見沈卿司閻王一般的模樣,已然嚇得涕淚四流,連話都抖得不成樣子,“無憂你還是跟大哥回去吧...他、他會好好待你的!”
說完,猛然轉過身去,不敢看桑無憂失望震驚的眼神。
隻聽背後的桑無憂忽然的一聲大叫!
轉身一看,又差點兒被眼前的事兒給嚇昏!
他那向來矜貴自持的哥哥,把桑無憂那個小丫鬟一把扛在肩上,風一般的大步流星朝門外走去!
沈惜憐向來見哥哥都是端重沉穩的,從未見過哥哥有如此不自重的姿態,一時間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就連大爺身邊兒的鐵林和霍刀一時也看呆了去!
這、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大哥嗎?
桑無憂起先還瘋了一般地掙紮,雙腿彈得飛快,她知道自己這一次難逃更是難受,哭聲很大,幾乎是振聾發聵般的哀嚎!
沈卿司耳朵都要聾了。
一把把她從肩膀上摔在亭子裏的吳王靠上,欺身上去壓住她惡狠狠威脅,“再哭,爺就在這兒收了你!”
她一下子就不敢哭出聲了。
可是淚珠子還是控製不住的掉下來。
無聲淚流的簡直梨花帶雨,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任誰看了都要心軟個幾分。
沈卿司卻是個心硬的。
桑無憂不甘心地闔上雙眸壓低聲音啜泣,才剛哭個兩聲,突覺轉瞬一雙大手掐住了她的腰身,一使勁兒,她便被翻了個個兒來。
“沈卿司!你要幹什麼!”
她雙手按著涼亭的欄杆,瘋狂的要掙紮起身!
雖已日暮,可鐵林、霍刀還有幾個小廝都等在這涼亭幾步之遠的地方,幾乎一眼就能看見他們!
“這是在外麵,你不要發瘋!”
哪個仆人敢叫他的名字?她這一喊,更是讓他八分的火氣再添了他三分!
突然她覺得臀部位置一涼,渾身騰的一下燒了起來!
“沈卿司你個臭流氓,快放開我!”
“還敢罵爺?”
三個厚重又狠絕的巴掌下去,留下了清晰的五個印子!
桑無憂隻覺一股從未有過的衝擊直上天靈蓋!
一時間她又羞又怒又恨又痛!
難以言明的羞恥與痛苦無法釋懷都困在胸口,大叫一聲後,竟昏了過去!
沈卿司麵無表情的看著趴在他眼前的桑無憂。
搖一搖她才發現是失去了意識,頓覺無趣。
臉皮就這麼薄?
早知如此,她又何必一次又一次地挑戰他的底線?
給她穿好衣服後,才叫遠處背身的鐵林霍刀過來。
沈卿司立在亭下,一身絳紫貴氣逼人,從他口中吐出冷漠的吩咐,“把這不識抬舉的,扔到柴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