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薑施施坐在拔步床上,剛喝完風寒湯藥,就聽蘇葉進來通報,“四小姐帶了些東西,來看望小姐......”
蘇葉麵上不顯,但心中是不太待見薑淩淩的,她一直在二小姐和三小姐中間左右逢源,每次來見汀蘭苑就兩手空空,回去時滿載而歸。
即便如此,每每薑沅沅和小姐起了衝突,她也總是偏幫薑沅沅,或者作壁上觀,從未幫過小姐。
但自家小姐素來心軟又不記仇,每次見薑淩淩可憐地賣慘,就又會毫不吝惜地將好東西送給她。
但她不知道的是,薑淩淩不光不會幫助薑施施,還沒少給薑沅沅出毒計來害她。
這次來來專門帶了禮品上門看望,三歲幼童都能知道她又想來撈些什麼。
薑施施捧著套景泰藍織金套子的暖手爐,雙手揉了揉,挑唇笑道:“讓她進來吧。”
......
薑淩淩輕啜了一口清茶,將膩白如雪的瓷盞放下,臉上揚起笑來。
“二姐姐這兒的雪頂含翠就是好。”
大晉尋常勳貴家中,逢年過節才能拿出來的雪頂含翠,在汀蘭苑被隨便用作招待客人。
薑淩淩自小就見識過二房看似低調實則處處精致奢華的生活,但如今卻仍然會被驚到,心底生出無限的豔羨,還有一絲嫉恨......
薑沅沅備受老夫人寵愛,薑施施有個巨富的外祖家照應。
為何自己就生在又窮又受氣的大房?
她壓下心底的不忿,目光落在薑施施如烏雲般的垂髻上,麵上笑盈盈地誇讚道:“二姐姐這兒不光茶好喝,就連二姐姐頭上的如意玉簪也極美。”
薑淩淩這是又看上自己頭上玉簪了?
薑施施嘴角勾著和往日一般無二的笑意,抬手將如意玉簪抽出,遞給薑淩淩。
薑淩淩心中一喜,薑施施此番讓老夫人吃癟,本以為她是開了竅,沒想到還是和以前一樣好哄耳根子軟,不過說了兩句,就主動將東西送給自己。
“三妹妹眼光好,這玉簪是由薛家送來的藍田玉製成,確實是個好東西。”
薑淩淩微微一怔,薑施施居然沒說送給自己。
但她垂眸一看這隻玉簪,頓時舍不得放手了。
薛家最不缺的就是值錢的好東西,能被薑施施戴在發髻間的也絕對不會是尋常金玉。
藍田玉隻在大晉西北出產,但幾十年前開始,那兒的玉礦就已經瀕臨絕產,如今市麵上的藍田玉已經變成了稀有品,價格奇高。
像這樣能雕刻成一整根玉簪的玉材更是千金難求。
可以相見隻要戴著這隻通體瑩通透的如意玉簪出席宴會,會招來貴女小姐們多少豔羨的目光。
“二姐姐這兒的好東西就是多,不像我,馬上就要到了太後舉辦的百花宴,屆時京中貴女公子可以在一起相看。可我連個能拿出手的首飾都沒有,我去向娘親求,娘親卻說最近不寬裕,辦不出來貴的。”
薑淩淩賣完慘,心想自己都將話說的這麼明顯了,薑施施向來最心軟心善,還能不將這如意玉簪送給自己?總不能真的要自己主動開口索要吧?
但她實在喜歡這如意玉簪,於是又一狠心,笑意盈盈道:“不如二姐姐......”
不等她說完,薑施施就從她手中抽出如意玉簪,重新插入自己發間。
然後輕聲緩語安慰她,“三嬸可能確實遇見難處了,三妹妹不妨去找三叔,他素來最疼三妹妹了,而且我記得......半年前妹妹從我這討了一套紅玉赤金頭麵,怎麼又缺首飾戴了?”
薑淩淩愣了下,尷尬地無法回答。
誰能想到半年前的事,薑施施都能記得清楚?
但眸光又忍不住黏到那隻如意玉簪上。
心中又恨得暗暗咬牙,薑施施將玉簪送到自己手上,就是讓自己看一著,摸一摸?
她居然如此狠心,不顧姐妹情誼?
薑施施掩唇咳嗽了兩聲。
蘇葉趕緊上前,“唉呀,小姐風寒還未痊愈,陪三小姐說了這麼一會兒話,這臉色就差成這個樣子。”
她服侍薑施施重新躺下,蓋好錦衾,轉過身又對薑淩淩行了禮。
“四小姐,您也看見了二小姐即便想陪您說說話,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小姐需要好生修養,不能被打擾,您改日再來看望小姐吧。”
薑淩淩就這樣被變相趕出汀蘭苑,尷尬地站在門口。
迎著秋風原地站了片刻,薑淩淩又轉過身,望著汀蘭苑,眸中含著不再遮掩的怨毒。
薑施施,你等著,等著身敗名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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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淩淩被趕出去後,蘇葉和薑施施看著彼此,忽然笑起來。
“小姐做得好,四小姐太貪得無厭了......”
“你也配合得很好。”
......
薑施施忽的麵色一頓,她的腿又開始疼了。
這疼不算劇烈,但又麻又漲,就像是一群螞蟻在骨肉隙縫裏爬來爬去,難以忍受,嚴重時,連站立都困難。
蘇葉見狀知道她的腿疼又犯,於是雙手探進錦衾裏,給她按摩緩解。
“蘇葉,你去打聽一下淳老王妃近日的行程。”
蘇葉聞言一愣,小姐素日和淳老王妃沒有任何來往,怎麼忽然要打聽她?
但她也不多問,準備去找人打聽。然而腦中什麼東西一閃而逝,“小姐......我之前聽說淳老王妃好像三日後就要來府上做客。”
“真的?”
蘇葉這次篤定了,“是真的,管家親口說是老夫人親自邀請的。”
薑施施心下一定,既然如此三日後她就去拜見淳老王妃,為了治好自己的腿疾,必須要拿到龍血藤。
此時,鹿竹一臉緊張地從外間走進來,手中還捧著一個不起眼的木篋。
薑施施問她,“怎麼了?”
“小姐真是有先見之明,先前讓我平時多盯著荷香,剛才我就瞧見她鬼鬼祟祟地抱著什麼東西進了外間,又空著手偷跑出去。”
薑施施心道果然。
前世,荷香備受寵信,卻還是被薑沅沅收買背叛自己,這一世她在自己碰了一鼻子灰,隻怕會更早,更容易地就被薑沅沅收買,幹出什麼惡心事。
鹿竹將木篋遞到她麵前,“剛才我將外間翻了一遍,找出來西角衣櫥最底下多出了這個小木箱子。小姐以前不防著人,也不在門口設人看守,誰知讓她鑽了這個孔子”
木篋沒有鎖扣,隻是被銅扣扣上。
蘇葉打開銅扣,掀開盒蓋,一看見裏麵的東西,臉色的瞬間巨變。
“這,這真是......好生惡毒的齷齪手段!”
同時心中十分後怕,幸好提前發覺了,要不然後果真的難以想象。
“這是哪個賤人這麼恨小姐,居然要這麼坑害小姐!”
鹿竹胸中怒火騰騰,若是知道是誰指使荷香,恨不得上手去撕了對方。
薑施施麵色卻平靜得多,前世她見證了薑沅沅太多惡毒手段,已有些見怪不怪了。
“小姐,我們該怎麼辦?”鹿竹問道。
她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既然有人想陷害,那我不妨就陪著將這出戲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