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劉朝霞用力地點點頭，迫不及待地將紅色西裝外套穿上。這件小西裝是前幾日秦樂賢去百貨商店買給夕晴訂婚時穿的，花了四十四塊錢。當時劉朝霞心裏就想著，要是這件紅西裝是自己的該多好啊，自己穿上一定比瘦巴巴的沈夕晴漂亮。

她小心翼翼地撫摸著西裝的麵料，感受著它的質感。那鮮豔的紅色，一定會讓她成為最矚目的焦點。

劉朝霞穿上那件紅色西裝外套後，像隻花蝴蝶一樣在原地轉了幾圈，然後一臉得意地看向劉碧雪：“媽，我好看吧？”

劉碧雪的眼中滿是慈愛，她笑眯眯地看著自己的女兒，連聲附和道：“好看好看，我的寶貝女兒穿什麼都好看。”

然而，當她轉頭看向夕晴時，眼神卻瞬間變得無比嫌棄起來：“我跟霞兒要出門一趟，你把房間的東西都整出來，房間以後讓給你妹妹”。

夕晴在這個家中原本是沒有專屬房間的。

初到劉家時，劉碧雪隨手在樓梯下方的三角空間裏，為她鋪了一張折疊床。那是一個狹窄而陰暗的角落，隻夠容納一張小小的折疊床。夕晴就在那張折疊床上睡了三年。她沒有自己空間，沒有隱私，沒有說“不”的權利，就像一個永遠融不進去的客人。

後來，姥姥來探望過她一次。自那以後，她才擁有了一間屬於自己的小房間。雖然隻有狹小的幾平方米，但對於夕晴來說，那已經是天堂了。

“憑什麼！”夕晴的聲音冷冰冰的，帶著反問的語氣。

劉碧雪沒料到一向性格軟弱、任人揉捏的夕晴竟然會在此時此刻質問她“憑什麼”。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詫異，但隨即便被嘲諷的笑容所取代：“嗬，憑什麼？你還有臉問憑什麼？你這個做姐姐的，霸占這個房間都三年了，也該讓給妹妹享受享受了！”

劉朝霞拉起夕晴的胳膊，撒嬌地說道：“姐姐，反正你讀的中專馬上就要畢業了，會分配工作的，就把房間讓給我吧，好不好呀姐姐。”

這一聲聲的“姐姐”聽得夕晴直惡心。

外穿紅色，裏穿綠色的劉朝霞，此時在夕晴的眼中，活像一隻劇毒無比的青蛙。

她死死地瞪著“毒青蛙”，雙拳緊握，心中的恨意如潮水般源源不絕地湧上心頭。

上一世，劉朝霞往她嘴裏灌農藥的那副嘴臉，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她恨不得立刻伸手將劉朝霞狠狠掐死。

但她提醒自己，現在是一九八五年，不能輕舉妄動。

夕晴咬緊牙關，拚命壓抑著內心洶湧的恨意，從牙縫中擠出一句冷冰冰的話：“離我遠點！別逼我動手扇你！”

此時的劉朝霞，畢竟也隻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她第一次看到夕晴陰鷙凶狠的表情，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恐懼，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就知道這賠錢貨是個白眼狼。你看吧，露出狼尾巴了！”劉碧雪一邊咒罵著夕晴，一邊拿起桌上的一袋罐頭，緊緊地拉過劉朝霞，護在自己身旁，“霞兒，別理她，咱們走。”

劉朝霞仗著劉碧雪的撐腰，更加得意忘形，她嘲諷地看著夕晴，冷笑道：“姐姐記得把房間整出來，我回來到時候要貼上粉粉的壁紙。”

“要是整不好，等我回來了，有你好看的！”

說完，劉碧雪牽著劉朝霞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夕晴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咬緊牙關，悄悄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