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淮安開了門:“給你留了飯,趁亮先去吃飯。我去弄。”
他想的也是先給綁起來再說。
陳南星默默的看著他掏鑰匙開門,然後拿繩子,總覺得他才來了這個家裏一天就比自己更像是這個家裏的人了。
陳南星在城裏啃過倆饅頭了,但是肚子裏麵沒有什麼油水餓的快,留下的飯依舊刨的一幹二淨,差點沒連碗底一起舔了。
普通人的日子,普通人的日子就是一點油水沒有上頓不接下頓的日子嗎?
還沒來得及放碗,去大隊開會的人回來了,老遠都能聽見七嘴八舌憤憤不平的議論聲。
陳正生氣不過,跑去老大家那邊繼續議論去了。
趙華英沒有參與,她走的時候陳南星還沒回來,一路上心裏都火急火燎的。
這陣天都黑了,不曉得人回來了沒有。
剛剛上院子就喊了一聲:“南星!”
“回來了!”
陳南星言簡意賅的回答了一聲,趙華英那顆懸著的心才落下來。
“你去鎮上去了一天?”
“嗯,難得去一趟,到處去轉了轉。”
“太陽那麼大,也不曉得你好透了沒有,叫你去大隊衛生室讓大夫給你檢查一下你也不願意,要是再曬出問題可咋弄?”
家裏這會兒緊張的跟啥一樣,就連圈裏麵那頭豬兒子都是年初從人家那裏賒的,要真有個啥不得了的病可是不得了。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不是說去大隊開會了,說了些啥?”
“能說啥?變著花樣的要錢唄!說是不單獨交提留款了,以後統稱農業稅。除了公糧還藥交錢,一個人十幾塊。喂豬喂雞也不用上交了,但是多了個屠宰稅。一頭豬要交兩塊錢。一斤豬肉零賣才七毛左右,收稅要兩塊,還口口聲聲說不多。”
陳南星插話:“我們現在是兩頭豬了,那就得交四塊。”
趙華英愣了一下:“兩頭?”
“嗯,我去鎮上把東西賣了,又買了一頭,最近價格比較便宜。”
趙華英一下子腦殼都疼起來:“一頭都沒東西喂,光吃草不坐膘,兩頭弄啥喂?原先是擔心年底不能交任務也不能殺,現在是擔心養不好到時候沒有膘賣起來要虧本。毛豬價格本來就賤,還變來變去的沒有個穩定的時候。”
陳南星道:“好好喂就行了。牛光吃草不也長的挺好。回頭找人編個往嘴巴上套的籠子,叫陳永平去放豬。反正也快輪到我們放牛了,一頭也是放,兩頭也是放。”
趙華英愣了半天,連趙淮安也愣住了。
放豬?
她咋想出來的?
陳南星不是開玩笑,她真的覺得這個可行。
等到進屋睡覺的時候,趙淮安就想起早上天快亮的時候差點被掐死的那一茬來,遲遲不敢上床。
“不然,我打地鋪吧!”
“家裏沒有多餘的床板,也沒有多餘的被褥。”
“不礙事,這幾天熱,凍不到。”睡著了誰能保證不動不翻身不碰到對方啊?早上那是幸運,但是不可能每次都這麼幸運,萬一對方失手把他掐死了咋辦?
他是想要個媳婦,但是他沒打算把命搭進去啊?
再說了,媳婦的頭發絲他都還沒碰到過呢!
“這幾天凍不到,那過段時間呢?睡吧,我說了我是一個人睡習慣了,啥都是習慣,習慣了就好了。”
見趙淮安還站在那不動,陳南星的耐心告罄,掃了他一眼腿一抬就上床躺了下來。
趙淮安杵在那半天,最後繞到床腳,從那一頭爬了上去老老實實的貼著牆躺了下來。
“我會編嘴籠子。”
陳南星轉臉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手藝人。”
牲口嘴巴上的籠頭都是用竹子做的,陳南星不會,她打算去找她大堂哥,那算是半個篾匠。
倒是沒想到趙淮安竟然會。
“我們那的條件你看到的,啥都得自己想辦法自己來,都是勒出來的。”
陳南星問他:“那你還會些啥?”
這個趙淮安又回答不上來了:“正常的活都會幹一點吧。”
陳南星頓時失去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