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在那頭哭得梨花帶雨,這邊三個大老爺們誰也沒點憐香惜玉之心。
最後姑娘委屈地說:“算了,我吃點虧,我也不浪費你們的警力了,我把錢給她轉回去。”
李沛看著老陳,瞠目結舌,她是真的沒想過這錢有一天還能要回來。
這間辦公室是一屋子的工科生,書架上擺的不是電子電路就是程序語言,惟獨老陳那兒畫風不同,在他書架最顯眼的位置上是一本《刑法》、旁邊就放著本解剖學。早前小王總和老陳不對付,老陳是熱賣體質,他研發什麼,什麼就大賣,在公司平步青雲,二十七八歲就獨當一麵了,是各個部門的香餑餑,而小王總可是機關算盡地奮鬥了近十年的時間,豈容老陳爬到自己頭上去?
於是,小王總便明裏暗裏地給老陳找事情。老陳也是人狠話不多,買了本《刑法》和《解剖學》放在書架上鎮宅,成天抱著書研究怎麼打人不犯法。小王總這個人,心眼兒小、膽子也小,他是覺得老陳五大三粗、長得就不像好人,真有可能一個不對付就朝著自己砍過來的,於是消停了下去。
李沛本以為老陳用這本書隻是為了鎮宅,沒想到他還真看!
那邊的小姑娘被老陳一本正經的氣勢嚇得夠嗆,麻溜地就把錢給轉了,還哭哭啼啼地在微信裏給李沛解釋,李沛壓根不想聽那些話,錢一到賬她就把對方給刪了!有了錢的李沛現在毫無學習的心思,隻想約八爺去看房!
這回是老陳幾個不放李沛走了,他們仨原本打算晚上去打麻將,剛一直在辦公室裏琢磨三缺一怎麼辦,現在李沛自己送上門來了。去賓館的路上李沛還在琢磨,講道理,現在應該先補課吧!
老陳聽罷李沛的抱怨,搓著手裏的麻將,勸她:“電路有什麼可分析的,就是三極管PNP,NPN,運放,混頻,中間加幾個濾波,信號就出來了,東風!”
張神童說:“數字的和模擬的,就不是一種東西,你把老產品吃懂摸透,你新項目還是兩眼一抹黑,北風!”
小鄭說:“學我,學我,放輕鬆!南風!”
“南風!”
老陳說:“就是,你看小鄭,他懂電路嗎?他不懂!一餅。”
張神童說:“但是人家還不是出差照去,遇見不會修的,會換就行了唄!一餅。”
小鄭說:“你們這麼說,我有點不愛聽啊,我每次也都換對了,那也是我本事!一餅。”
“怎麼全是一餅?”李沛煩躁地看著剛剛撈上來的牌,“誰不知道你,你每次都把所有的零部件各備一個,挨個換、換好為止!幺雞。”
“胡了!”小鄭眼前一亮,推倒了自己的牌,“你甭管我用的啥法子,能解決問題的法子就是好法子。”
李沛給小鄭丟了個白眼,拿出錢扔給他,然後將所有的牌推進麻將機,機器又換上來了一副牌。
小鄭說:“我發現自從專家來了之後,你變得上進了!你這樣可不行,績效D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啊!南風!”
“南風!”
老陳說:“你身為一個理科生你就該知道力是矢量不是標量,矢量是有方向的,方向錯了,停下來就是在前進!你該上進的方向是相親、是找對象,不是讓你搞科研!北風。”
張神童說:“科研不比對象,科研比較難搞。北風!”
小鄭說:“東風!”
“碰!”老陳碰接過東風,然後又開始琢磨打哪張牌,“你不會是看上專家了吧?一條。”
張神童說:“我發現你一個學渣,一天天喜歡的怎麼都是學霸?一餅!”
小鄭說:“上次失敗的經驗教訓就告訴你,學渣和學霸是沒有前途的,你怎麼還來一次。一條!”
“我怎麼就......”李沛正要摸牌時,老陳喊了一聲:“碰!而且,你不要老是在人家學霸擅長的領域興風作浪,你幾斤幾兩,人專家一眼就看透了,你不如就帶著他吃遍城中外賣,興許對你還能刮目相看!二條。”
“可以,但沒必要,放過專家吧!胡了!”張神童一把推倒自己的麻將。
李沛這一宿打的是生無可戀,一整個晚上不但不讓她摸牌、還不讓她說話......整晚上一把牌都沒有胡過,李沛是覺得這仨不要臉的男人想要她的錢為什麼不直說,為什麼要用這麼委婉的方式,還要浪費一宿睡覺的時間。
李沛不是第一次和老陳他們打牌,所以也不是第一次連輸一晚上。
她可能命裏帶衰,再加上又不動腦子,打牌就從沒贏過。今天更慘,不但損失了一晚上的麻將錢,還得搭上個房錢,最後還要在屋子裏吸老陳和張神童的二手煙。這夜熬得,不但傷肝、還傷肺、還傷心,最主要的還是傷錢!
等天大亮了,李沛熬得口幹舌燥,總算是讓他們三個人相信她對駱七絕無他想,但是他們堅決不信李沛的忽然上進是因為她想上進。在這三個直男的眼中,上進之於李沛,相當於美色之於和尚。
這一晚上雖然沒學到任何有用的知識,但是李沛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工作了五年,自己的業務能力一直在原地踏步,就是被這幫“好同事”拖累的!而駱七的出現,讓她開始意識到舒適區裏並不舒適,她想走出這個圈。
老陳和張神童贏了一宿,小鄭小贏了幾次,李沛輸了一整個晚上。臨走時,老陳和張神童特別大義凜然地把早餐票讓給輸慘了的倆小輩,算是幫兩人止損。可沒想到兩人吃過早餐去前台退房的時候,李沛撞見了八爺。
她靠在前台等小鄭開發票,八爺和幾個同樣穿著西裝的男人走了過來,幾個男人就站在距離自己一步之遠的地方商討著一會兒開會的事情。八爺扭過頭就看見了李沛,李沛正準備同八爺打招呼,小鄭就帶著開好的發票朝李沛走過來,還問了一句:“一會兒怎麼回去?”
八爺別過了臉去,沒有同她打招呼、沒有點頭、沒有微笑,神情冷漠的仿佛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