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晚晴咬著下唇在客廳沙發前來回踱步,剛剛在醫院裏,厲南爵對她的態度明顯變得有些厭惡了,她思慮半天也沒找出個原因來。
陸熙苒和他親密站在一起的畫麵一遍又一遍浮現在她腦海裏,壓迫著她的神經。
或許,隻是她太著急了,她隻是怕厲南爵不再給她親近的機會,沒辦法救女兒朵朵。
忽的,門外悉悉索索傳來鑰匙轉動鎖圈的聲音。
她欣喜的跑去開門,“厲南爵,你......”
莊晚晴並沒有發現自己嘴角的淡淡笑意,直至看見門前站立的人,她的笑容才瞬間僵了下來。
秦嵐來幹什麼?
“沒想到你還真在這裏,莊小姐好雅興,霸占別人的婚房住。”
“婚房?”莊晚晴看著趾高氣揚的秦嵐,皺眉十分不解。
當年被人設計出軌,反應最大的當屬秦嵐,她性格高傲,眼裏容不得一點沙子。
前幾天厲南爵當著她的麵把莊晚晴帶出來,絲毫沒給她留麵子,她是忍不得的。
莊晚晴知道,她一定會來,隻是沒想到卻以“婚房”這樣的理由。
“莊小姐請你別裝作一副無辜的模樣,當年我厲家沒虧待你半點,好聚好散,現如今南爵已經找到了意中人,你又何苦從中摻和?”秦嵐此時已是血壓上湧,她決不允許任何人再破壞厲南爵的前程!
不留情麵的話語猶如當頭棒喝,莊晚晴看到秦嵐手中的鑰匙圈,忽然明白了。
“這是給厲南爵和陸熙苒準備的婚房?”
“莊小姐以為呢?”
莊晚晴看著秦嵐一臉嘲諷的表情,像是吞進了什麼惡心的東西,直反胃。
厲南爵帶她住進來是什麼意思?
她忽然想起,不久前厲程禹得知自己住處欲言又止,但立馬打哈哈遮掩過去的事。
原來這間別墅是秦嵐給厲南爵和新婚妻子準備的,顯然老早就存在了,正好最近找到了女主人,而她這個尷尬的正牌夫人卻扮起了小三的角色!
“莊家落寞已是事實,奉勸莊小姐別再做東山再起的癡夢,我還是當年那句話,你命該如此!”秦嵐見莊晚晴表情已經有所動搖,立馬添油加醋又說了一句,卻不想,一直神情落寞的莊晚晴忽然的抬起了眸子,篤定倔強的瞳孔毫不畏懼的迎上秦嵐強大的氣場。
“我敬你是長輩,所以叫你一聲阿姨。”
她誤入秦嵐的別墅確實是錯,但也沒到要讓她隨意指責莊家的地步。
她還沒軟弱到任人淩辱!
“事情已經過去三年,但事實卻半分不動的存在著,至於真相到底如何,想必阿姨心裏比我更清楚,若阿姨執意要再提,不妨就擺到台麵上來,大大方方把事情始末查清楚,私下來找我解決,可不符合厲家掌事的風格。”
世間真有那麼湊巧的事情?
不孕冷眼相對,娘家集團破產袖手旁觀,偏偏還讓丈夫撞見出軌場麵?
秦嵐眉眼陰晴不定,張口要說什麼,恨恨的又一字沒說出來。
莊晚晴心裏卻毫無報複的快感,她自嘲的輕笑一聲,很多事情她都明白,隻是不願去深究。
“阿姨,我謝謝你用最血淋淋的教訓讓我看清了世俗的嘴臉,三年的曆練,最起碼是非善惡我能看的明白,你不必操心兒子被我拐跑了,更不用擔心財產,莊家從不出見利忘義的小人!”
三年前的莊晚晴是驕傲和自負的,但秦嵐很容易就能拿捏住她的心思,畢竟隻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罷了,但此時此刻,秦嵐看著回諷自己幹淨利落的莊晚晴,好像脫胎換骨了一般,讓秦嵐有些詫異。
秦嵐怒火中燒的要開口反駁,卻見莊晚晴毫不猶豫的提出了個行李箱。
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動作讓秦嵐愣住,她就這麼輕易的走了嗎?
莊晚晴回國是匆匆而來,她隻有一個小小的藍色行李箱,就放在門口,她知道自己的停留隻是暫時的,所以什麼都存放在行李箱裏,她無時不刻不在想著回美國,回到女兒身邊,給她一個健康快樂的童年。
這裏,確實也沒什麼留戀的。
此時已是傍晚,夕陽的紅照應在莊晚晴淺藍色的行李箱上,頗有幾分美感。
緊隨其後的幾個中年男人也盯著莊晚晴的行李箱,隻是目光中多了幾分不尋常的意味,他們低聲商議了幾句,分成幾路散開。
並未察覺異樣的莊晚晴直到手中的行李箱忽然脫手而出時,才意識到自己遇到了飛車賊。
她驚呼一聲,拔腿追了上去,裏麵有她的全部證件,如果丟了可能近期內都沒辦法回美國了!
“啊!”
飛車賊速度極快,一邊掏出手機報警一邊追趕的莊晚晴沒注意到腳下的公示牌,重重跌在了地上。
“對,他們已經往東南路方向去了!”
左腳傳來的痛感讓她抽了口冷氣,她掛掉報警電話望了望空無的街道,哪兒還有飛車賊的蹤影。
她顧不上傷痛,想要爬起來,無論如何,一絲希望也不能放過。
忽的,一隻修長的手掌印入她眼簾,她順著柔軟的白色毛衣袖向上看去。
男子的毛衣慵懶貼在身上,肩膀極寬,卻是瘦削的很,加上眉眼的黑色眼鏡框,給人感覺像是古代飽讀詩書的翩翩書生,他嘴角也是溫文爾雅的笑容。
陽光下,他左耳價值不菲的銀色三角形耳釘折射著光亮,與渾身散發的雅人深致的書香氣息相互交纏,透著幾分邪魅之感。
“被嚇到了吧。”他伸出手臂,示意拉莊晚晴起來。
“謝謝你。”莊晚晴微微搖頭,扶著手邊的欄杆起了身。
男子的手僵硬在半空,他饒有興趣的看著莊晚晴,深不可測的瞳孔流轉著異樣神采。
這是他第一次被人拒絕。
真是有意思,看來沒有認錯人,他淡淡一笑,從容的收回手。
“我的司機已經去追劫匪了,半小時內應該能將行李箱完好無損的交還給小姐,相應的我也為小姐通知了警方,所以請小姐寬心。”
得體而又無懈可擊的話語瞬間消去了莊晚晴心中的大半顧慮,但她仍是詫異,萍水相逢,他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
“先生,你幫我......”
男子突兀打斷她的話,“我建議小姐先去處理傷口。”他將目光移向莊晚晴纖細的腿上。
她低頭,這才看見自己牛仔褲撕裂的大口子,以及摔破的皮肉。
“附近有家酒店,不如去那裏清洗一下傷口,差不多司機也就回來了。”
莊晚晴迅速思量了一下,答應了男子的建議。
現下也隻有這個辦法了,總不能光著腿去警察局做筆錄吧。
通過這幾分鐘的接觸,莊晚晴對這個男子也有了初步的判斷。
他身上的品牌高定西裝價值上萬,看來他在C市應該有些地位,所以他應該沒有必要費盡周折騙自己什麼。
“陸總。”
酒店人員瞧見西裝革履的男子連忙恭敬的半鞠身體,男子淡淡應了一句,給莊晚晴開了總統套房。
客服送莊晚晴去房間,男子待在大廳等待。
他要了筆記本,搜尋著什麼,很快就有了答案。
他摩挲著下巴,看著電腦屏幕上的笑的青澀可愛的小女生。
果然是莊氏集團落難的小千金。
當年莊、厲兩家的轟動性醜聞很快就被壓了下去,所以這件事鮮少有人知道,甚至連身為當事人的莊氏千金都被故意洗掉了身份,但他陸耀斯想了解的,還真沒有人能攔住。
“厲先生好,陸小姐好。”
酒店前台服務員的聲音傳入陸耀斯耳朵裏,他合上筆記本,慵懶將眸子移向聲源處。
是厲南爵和陸耀斯的妹妹——陸熙苒。
她穿著紅色短裙,在厲南爵身邊低聲耳語著什麼,時不時輕笑一聲,全然沒了生意場上的幹練模樣,厲南爵卻隻偶爾淡淡點頭,仿佛跟在身邊的隻是報告公事的秘書。
陸耀斯不得不承認,厲南爵和他在某種程度的契合,所以在他心裏,厲南爵一直是個值得認真對待的競爭對手。
當莊晚晴突然出現在他車窗外時,他也就鬼使神差的停留了視線。
能讓厲南爵一夜頹廢的女人,一定很有趣。
果不其然,厲南爵瞧見散著濕漉漉頭發的莊晚晴從電梯裏出來時,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了些變化。
他淩厲眉峰轉向慢慢走來的陸耀斯,斂了眸子的情緒。
“大哥。”陸熙苒親昵的挽住陸耀斯,望向厲南爵的眼神多了一分嬌羞的意味,“這是南爵,媽媽前幾天提過的......”
二人均淡淡的點點頭,客氣的交談著,陸熙苒在一旁不時附和幾句。
陸耀斯身材較為單薄,儒雅尊貴的氣息相比厲南爵冷峻穩重的氣場加之健碩的身材相襯,麵對麵時,厲南爵給人的視覺衝突更為強烈一些。
從電梯裏出來的莊晚晴看到這一幕,禁不住皺起了眉。
她瞬間猜到了搭救她的男人的身份,陸氏集團的總裁——陸耀斯。
看著三人駐足在大廳,引起客人頻頻回頭的場景,莊晚晴心中百轉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