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昔日天剛泛白，冷如煙就起來了，昨夜紅舞醉了在殿內留了宿，本想在丫頭們醒來之前讓她離開，可是當她醒來，床榻上就空空如也。

這紅舞來無影去無蹤，倒有幾分本事，她透露出來的信息在她心頭盤旋不開，真是令人頭疼。

“娘娘，昨夜下了雨，桂花都被打秧了。”醉玉心疼的看著院子裏那一顆顆桂花樹。

冷如煙眼也不抬道：“秧了就秧了吧，花開有謝，謝了總有又開時。”

可是不是要給皇上釀酒嗎？醉玉心裏泛起嘀咕，卻又不敢開口問，隻好低著頭在那裏躊躇著。

巧秀看了，上前說道：“你下去吧，娘娘這裏有我就好了。”

這話惹得冷如煙抬頭看了一眼巧秀，這丫頭好像自從琪離和醉玉來了之後就有些不對勁，但是哪裏不對勁又說不出來。

看到醉玉轉身退下，冷如煙眉目一轉，“等等，醉玉你過來，巧秀，你幫我去拿些桂子釀上來。”

聞言巧秀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以往娘娘都不會支開她的，但是很快，她乖巧的哦的一聲下去了。

直到巧秀的身影看不到才抬頭問道：“醉玉，你幾時進的宮？”

醉玉疑惑的的看著冷如煙，而後者正直視著她，心頭跳了一下，小聲說道：“醉玉十歲進的宮，已經四年了。”

冷如煙心裏一喜，問道：“那你可知梅妃的事？”

“梅妃？”醉玉更加疑惑了，想了許久才想起：“娘娘是說以前也是住在這碧月宮的梅妃嗎？”

冷如煙微微頷首。

“知道呀，但不是很多，那時奴婢在教奴房，可是梅妃在宮裏是人皆盡知的。”說起這個梅妃，醉玉似乎特別興奮，雙眼熠熠生輝。

“梅妃的舞跳得可好了，很多宮人都喜歡模仿，但是這梅妃好像不是很喜歡皇上呢，平常她會和宮人說話，教宮人跳舞，笑起來很美......吾......”她似乎找不到什麼詞來形容梅妃的美，抓頭撓耳了半天才迸出一句，“像仙子一樣美。但是一看到皇上好像就很冷冰冰的，也不說話，後來梅妃好像得了瘟疫，死了。皇上傷心了好一段時間呢。”

“瘟疫？”冷如煙眼眉一挑，“那之前服侍梅妃的宮人都在哪裏？”

“死了，都死了，梅妃死後，她的宮人殉葬了，而且還是在落玉宮呢，一起燒了，因為落玉宮梅妃很喜歡去，所以皇上就在那裏燒了她的屍身，跟宮人們一起。”

“這些你是從哪裏聽來的？”冷如煙沉聲道。

醉玉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她說道宮裏人都是這樣說的。

冷如煙罷罷手把醉玉打發下去。

她想了許久，又把魅生的筆錄拿出來，可是魅生的筆錄裏對瘟疫這是一個字兒也沒提，更別說病，而且按照現在來看，醉玉說的那些大概都是些傳聞，都是些半真半假的東西。

冷如煙揉揉發脹的額頭，算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怎樣把孩子奪回來。她不擔心那孩子在麗妃手中會出什麼事，畢竟麗妃現在的心思肯定需要那孩子當她的擋箭牌。

但是終究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血肉，自己的孩子在別人手中如何也不安心，更何況還是一個隨時都會失去理智的女人。

“娘娘，有個丫鬟想見你。”

冷如煙一怔，碧月宮裏除了那麼兩三個丫鬟，還有誰會？便說不見。

可是人已經進來了，看到來人她是一愣。

“句句屬實？”冷如煙眉目泛冷的盯著小翠。

小翠“撲隆”跪在地上，左手指天發誓道：“奴婢句句屬實，這是奴婢親眼看到，如果奴婢說謊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而且奴婢沒有背叛娘娘，從娘娘被陷害那天開始，奴婢是潛伏在皇後身邊的。”

冷如煙看著小翠一臉焦急，似是窺視她的真實度，許久她才說道：“你起來吧，我相信你。”

見冷如煙願意相信自己，小翠心一喜。

“呯啪”一聲門口突然傳來打碎東西的聲音。

“誰在外麵？！”冷如煙厲聲喝道。

巧秀紅著臉從外麵釀嗆進來，細聲如蚊說道：“娘娘，奴婢被磕了一下，桂子釀......桂子釀沒有了......”

倏然巧秀目露凶光，指著小翠罵道：“你個胳膊彎外拐的賤婢，居然還敢來碧月宮，你是不是現在看到娘娘過得好就想回來，有我巧秀在，你想都別想！”

小翠哪裏看到過巧秀如此凶的模樣，即使是以前也沒有，她不禁縮了縮。

“好了。”冷如煙眉頭一皺，“小翠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情先不要聲張。”

“好。”小翠怯生生的看了巧秀一眼，行禮小碎步走了。

小翠走後，巧秀秀眉一皺，“娘娘你不要相信小翠說的話，您怎麼能忘記之前她一個小小的婢子這樣對您呢？”

冷如煙再次眉頭一皺：“好了巧秀，趕緊把門外清理幹淨，等等皇上過來就不好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隻聽到李公公那把吊著的嗓子由遠到近傳來。

“愛妃，身體可好些。”隻見明黃色的身影大步流星跨進來，冷如煙趕緊伏身行禮，蒼驚雷馬上扶起來，說身體未愈，不必多禮了。

“什麼味道？”蒼驚雷四周看了一下。

冷如煙笑道：“皇上是聞到桂子釀的味道了吧。可惜臣妾這宮裏的丫頭笨手笨腳的，把桂子釀打翻了，要不然皇上今日有口福了。”

聞言巧秀就跪下來了，“皇上恕罪，都怪奴婢笨手笨腳的，害皇上沒有嘗到娘娘親手釀的桂子酒。”

蒼驚雷今日似乎心情不錯，他哈哈大笑起來，居然說：“起來吧朕不怪你，隻要愛妃在，來日方長。”

巧秀說了句謝皇上便下去了。

然後蒼驚雷對她寒暄幾句。

冷如煙臉上一片柔和的笑意，手腳卻是冰冷，蒼驚雷握到她的柔荑，責怪起她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說著便把她的纖手放到懷裏。

如果是以前。冷如煙一定會心生感動，眼眶盈淚。但是她怎麼還會是以前的冷如煙呢？

被蒼驚雷抱在懷裏，她隻覺得心中一陣反感，卻不得不雙手圈住他的虎腰，把眼底那抹厭惡埋在他懷中。

聽著蒼驚雷說一些話，她心裏冷笑連連。驀然心生一計，問道：“皇上，臣妾突然好奇，當年我大蜀與東方國大戰，為何突然和解了？”

冷如煙感覺蒼驚雷似乎僵硬了一下，他緩緩推開她，臉上不快一閃而過，“如煙，這些國家大事，是男人的事，後宮還是少問為好。”

冷如煙點點頭乖巧地說好。

但是這句話似乎讓蒼驚雷很是不安，他逗留不到一杯茶的時間便起駕回宮了，還說了句晚上再過來。

晚上過來？估計好幾天不會來了吧？冷如煙總算鬆了一口氣。

事實卻是如此。蒼驚雷說晚上再過來不假，但是東方雲天來了。

東方雲天乃東方文朔的王叔，即東方國的攝政王。東方文朔即位之時年齡尚幼，便一直都是東方雲天在位輔助。

這件事冷如煙亦是聽宮人們說的。所以之後一連幾天都沒有看到蒼驚雷來自己宮殿，心裏是歇了一口氣。

但是冷如煙心頭總有不安的感覺傳來。

“娘娘，宮裏頭剛剛在傳，說荷花池裏死了一個宮女。”

“什麼？”冷如煙眉頭一跳，不安的感覺更強烈了。“知道是哪個宮女嗎？”

琪離思索了一下說：“聽說是冷秀宮的，叫什麼小翠好像。”

冷如煙隻覺得心裏一涼。

小翠死了......

說明麗妃已經知道她告密的事情了，但是麗妃怎麼會知道呢？碧月宮有內奸？

琪離被冷如煙看得心頭發麻，顫聲道：“娘娘......”

冷如煙心思一轉，可是有誰知道小翠告密呢？

想起小翠來這裏那天，那個人......，冷如煙心裏發涼。不......不可能的。

可是越來越多的疑跡在她腦中一一閃過。

冷如煙臉色蒼白跌坐在凳上，琪離擔憂的扶著她。

“娘娘，你怎麼啦？”巧秀抱著一壺茶碎步走來，奇怪的看著冷如煙蒼白的臉色。

冷如煙腦中呆滯了一會兒，她目光清冽的掠過巧秀了無異色的表情，突然笑了下：“沒事，想起了以前一些事，琪離你先下去。”

琪離看了巧秀一眼，乖巧的頷首下去了。

待琪離走後，冷如煙抬頭問：“巧秀，本宮待你如何？”

巧秀清秀的臉蛋還留有小孩的稚氣，她展顏一笑，臉頰邊還有淺淺的酒窩，“娘娘怎麼這麼問，娘娘對巧秀當然是好了，整個宮中對巧秀最好的就是娘娘了。”

既然是我對你最好，為何你要背叛我？

冷如煙心裏陣陣酸楚，她壓下心裏那股不舒坦，握過巧秀的小手，像巧秀這個年齡的時候，她還在爹娘身邊撒嬌，可是巧秀這雙手，手心粗糙起繭，一點都不像她這個年齡該有的雙手。

巧秀莫名其妙的看著冷如煙握起自己的手，以為是哪裏惹得她不開心了便小心翼翼地開口問：“娘娘......你怎麼了？”

冷如煙一笑，恢複以往模樣，說：“巧秀，幫我做一件事。”

看著巧秀走出去的身影，冷如煙的笑容凝固在在臉上。

巧秀，我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願意改，我當什麼事都不知道。

她的腦中是一幕幕巧秀陪著一起吃苦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