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你真的不記得你是怎麼死的?”阿雲悄悄出現在我背後。
我搖搖頭。
我隻知道我死得很慘,現在屍骨還被拋在亂葬崗。
身體傷痕累累,肚子裏還有個成形的胚胎。
“該不會真像秦川說的,你把楚懷甩了,和他在一起,他才這麼恨你的吧?我剛才可聽侍衛說了,楚懷下令,找到你,你若不從,格殺勿論!”
我心口一窒。
“你瞎說!我最討厭秦川。”
雖然我想不起來,但我對秦川有一種本能的恐懼。
即使變成了鬼,那種汗毛倒豎的感覺在靠近他時還是異常明顯。
我又偷偷地去看楚懷。
他獨自回了寢殿,也沒點燈。
月光如水,他坐的位置半明半暗。
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手裏把玩著一個東西。
我定睛一看,是一串珠鏈。
他出征時,我送給他的,當時他還嫌娘裏娘氣不肯戴,如今還不是貼身放著。
楚懷根本不像阿雲說得那麼恨我。
可下一秒,他輕笑了一聲,緊接著是珠子落地的劈啪聲。
他把珠鏈生生地扯斷了。
緊接著,侍衛來報:
“沈婉清的下落有線索了。”
殿內燈火通明。
下方跪著一個女人。
直到她抬起頭來我才發現,那居然是銀翹。
我的侍女。
曾經那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眼神變得渾濁無比。
她瘦了很多,發絲間隱隱約約泛著銀色。
楚懷冷冷地開口:“沈婉清在哪?”
銀翹咬著唇:“賤奴不知。”
楚懷輕笑一聲:“看來你想一輩子待在軍營啊,那地方什麼都不多,就是男人多。聽聞你所在的營地,有些軍士的癖好有些特別,看來你還沒享受夠?”
“我倒是不介意打個招呼,讓他們多多‘關照’你。”
銀翹還是沒說話,身子卻顫抖起來。
我這才看見,她的脖頸上全是深深淺淺的傷痕,看起來像是掐的或勒的。
露出的手腕上也都是瘀紫。
我的銀翹,怎麼會落到這般田地?
但她還是堅持:“賤奴實在不知。”
一陣沉默後,楚懷挑起眉,笑容卻未達眼底:“很好,把人帶上來。”
侍衛們拖著一個老人進來,將他扔在地上。
“老爺!”銀翹大驚失色。
老人抬起頭來,我才發覺,那竟是我父親,前朝禮部尚書。
此刻他的下半身像是沒了知覺,隻能趴在地上。
發絲淩亂,老淚縱橫,神誌不清。
楚懷漫不經心地開口:“銀翹,他的腿已經斷了,你若再不說,我就讓人當著你的麵,將你家老爺活活打死。你說,沈婉清知道後,會是什麼表情?”
銀翹身子一僵,還是沒開口。
我又著腰站在楚懷身邊,怒氣衝衝地朝他吼:“楚懷!你是不是腦子壞了!你從前對我父親一向尊敬有加,你還說我和銀翹哪像主仆,分明是姐妹!你怎麼能這麼對他們?”
可他一點也聽不見。
楚懷冷哼了一聲,對著侍衛說:“把這個老東西就地杖斃!”
銀翹拚命阻攔,哪裏敵得過男人的力量。
有人惡狠狠地踹向銀翹,我急忙擋在她身前,可那人的腿穿過我的身體,重重地落在銀翹身上。
她被踹得撞向殿內的梁柱,猛地吐了一口血。
棍子如雨點般落在父親的身上。
我撲上去,毫無作用。
父親隻哀哀叫了一聲便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