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土村雖然窮，但是遼縣的經濟卻是不錯的，有一個大的機械廠，還有一個罐頭廠，養活了縣裏不少工人。黑土村山上種的蘋果，就是賣給罐頭廠的。

在罐頭廠的工人，平時能撈到點罐頭，但是像雞蛋這樣的農產品卻是不好買的。

“咱去哪兒賣？”劉福英問溫澄鈺。

遼縣因為有這兩個大廠，工人兜裏都有錢，之前黑市就是在這倆廠附近，現在兩個廠門口也還有不少小攤販。

相比較罐頭廠，機械廠的效益更好，劉福英想去機械廠門口賣。

而溫澄鈺跟她想法不一樣：“我們去罐頭廠看看。”

罐頭廠的工人大多都是女同誌，溫澄鈺也需要從她們那兒打聽行情。

倆人到罐頭廠的時候，正好是下班點兒，騎著自行車的工人陸續從廠裏出來。

溫澄鈺看到路邊也有人擺著東西，看來都是跟她一樣的人，他們有人提著剛挖的土豆，有人拿著家裏養的雞，但是賣蘑菇和雞蛋的倒是沒有。

找了個空位置，溫澄鈺剛把東西擺出來，就有一個推著自行車的大嫂停在她麵前。

“賣蘑菇的？”

溫澄鈺坦然點點頭：“嗯，是山上野生的蘑菇，都很新鮮，您要是想要，便宜一點賣給您。”

遼縣這邊海鮮不少，肉也能吃到，但是因為地理原因，農產品就比較少了，大家一年到頭吃大白菜和土豆子比較多，像山上的蘑菇，一般都是莊稼人上山采了自己吃，城裏人哪有功夫上山。

大嫂站著沒動，眼神又看向旁邊的是個雞蛋：“雞蛋也賣？”

“嗯嗯，都是新鮮的野雞蛋，就這幾個了，也不貴。”

她們一共帶了12個雞蛋來，大概也就一斤的重量。

剛才溫澄鈺跟旁邊人打聽過了，現在市麵上的雞蛋不用糧票的話1．5一斤，需要糧票的便宜一點但是不好買。

溫澄鈺還從隔壁大叔那兒借來了秤，雖然她身材有些胖，但穿的幹淨整潔，跟人說話也客客氣氣的，人家也沒有藏著不給用。

見大嫂在思考，溫澄鈺繼續道：“雞蛋您要是都要了，那就1．4一斤，不然就一角三分錢一個。”

“蘑菇三斤以下1．2一斤，三斤以上1．1一斤。”

聽她這麼說，大嫂一愣，她本來隻想幾個雞蛋，盤算了好一會兒，愣是把雞蛋都要了，又買了三斤蘑菇。

按溫澄鈺的算法，她至少能省下五毛錢！傻子才有便宜不占呢！

根據大嫂做飯的經驗，那12個雞蛋也就將將夠一斤，按個買更貴。至於蘑菇，那玩意兒晾幹了能放很久，偶爾給家裏人換換口味也不錯。

雞蛋一斤二兩，加上三斤蘑菇，溫澄鈺收了五塊錢，剛想給大嫂找一分錢，結果大嫂擺擺手示意不用了。

不管是雞蛋還是蘑菇，溫澄鈺的秤都高高的，她還趕著回家做飯呢，不計較這一分錢。

溫澄鈺也不矯情，直接從剩下的蘑菇裏挑了兩朵最大的塞給大嫂。

收到錢的時候，劉福英整個人都是懵的。

旁邊賣貨的也在看溫澄鈺，胖乎乎的小姑娘看著就有福氣，說話辦事一點也不含糊。

小心的把錢放進口袋，劉福英覺得自己閨女真厲害。

“小鈺，這賣東西的法子，你從哪兒學的？”

溫澄鈺整理著被翻亂的蘑菇，頭都不抬：“這還用學？”

周圍幾個賣貨的人：......

母女倆說完話沒多久，剛才買蘑菇的大嫂帶著一個人回來了：“她還沒走！”

劉福英迅速擋在溫澄鈺麵前，以為東西有問題，結果另一個嬸子著急的問道：“蘑菇還有不？”

她家媳婦兒懷孕了，突然想吃新鮮蘑菇，她找一上午都沒買到，好不容易碰上有賣的，趕緊纏著鄰居帶她過來。

溫澄鈺點頭，指了指麵前的蘑菇：“有的，三斤以上1．1一斤。”

那嬸子眼睛都亮了：“這些我全要了，還能再便宜點兒不？”

“你看你就剩下這一點兒了，而且還都這麼小，歪七扭八的。”

挑毛病的才是真正想買的人，溫澄鈺任她挑毛病也不還嘴，笑著搖搖頭，一分都不讓。

果然，那人說了幾句也不再說了，催促著溫澄鈺趕緊稱蘑菇。

蘑菇在縣城是真的少見，副食店裏那些幹蘑菇又賣的賊貴。

剩下的蘑菇還有四斤一兩，溫澄鈺給人抹了一分錢的零頭，收了四塊五毛錢。

東西都賣完了，劉福英邊收拾東西邊感歎：原來賺錢這麼容易啊。

她們就昨天采了些蘑菇，順手撿了幾個雞蛋，賣完就拿到了9．5元錢。

可之前她靠種地，加上溫長河的工資，一年到頭也賺不到三百塊，這些錢裏，還有一大半要交給婆婆，有一部分錢買種子，要是再有個頭疼腦熱什麼的，更是剩不下幾個錢。

劉福英愧疚的看向溫澄鈺，要不是攢不下錢，小鈺也不至於把上學的機會讓給溫如蘭......

要是她能每天賺這麼多錢，那一個月就接近三百塊，一年就是幾千塊！

劉福英想想就很激動，當即抓著溫澄鈺的手：“小鈺，咱買兩隻雞，讓它們天天下蛋！”

“到時候咱們就能一直賣雞蛋了。”

她知道蘑菇肯定不是天天都能去采的，她和小鈺能采這麼多，還是因為前些日子下了雨，所以隻好想著賣雞蛋。

溫澄鈺沒有直接否定她的想法，劉福英從小在農村長大，劉忠雖然寵著她，但沒有讓她上學的意識，而且一直在農村生活消息閉塞，能想到賣雞蛋已經很了不起了。

但這也讓溫澄鈺下定決心，將來一定要帶媽媽走出黑土村，讓她見識廣闊的世界。

“媽，直接買下蛋的雞很貴，不值當的，要是買小雞崽子咱們至少還得等三個月它才下蛋，而且就算下蛋，它也不一定每天都下不是？”

聽溫澄鈺這麼一說，劉福英就明白了。

倆人收拾好東西在縣裏轉一圈，去了一趟供銷社，買了一些鹽，糖和火柴，還買了一斤五花肉和兩斤大棒骨。

雖然一花錢劉福英就心疼，但如果不買這些，她在娘家住的也不安心。

“前麵怎麼那老多人？”

溫澄鈺看到前麵圍著的好多人，耳邊還有吵鬧的敲鑼打鼓的聲音。

劉福英突然像小孩一樣興奮起來：“是二人轉！”她上次看二人轉還是十幾年前呢。

溫澄鈺也想見識一下正宗的二人轉，隻是她還沒跟著劉福英擠進人堆，餘光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