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的沈逐星回想起剛才疾馳而過的汽車,下意識往商雋懷裏縮,心悸中伴隨著陣陣腿軟。
突發的意外,讓沈逐星腦海裏閃過一幀幼時父母為了護她,倒於貨車底下的血腥畫麵。
父親車禍離世,沈女士危在旦夕,若不是董叔的及時到來,沈逐星現在還不知道會在哪裏流浪。
沈女士的身體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也因為這件事,在沈逐星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商雋發現了沈逐星的不對勁,特意托穩沈逐星發軟的身軀貼向自己,拿下巴蹭了蹭她的發頂,溫聲安撫,“沒事,別怕,我在的。”
低沉的嗓音入耳,開始驅散沈逐星腦中不願回想的畫麵,但鑽出心底的那股恐懼還未散,刺著她的心臟。
見沈逐星的神情還是有些恍惚,商雋不禁抬臂,將沈逐星攬入懷中,繼續低聲安撫,“不要害怕,我會一直看著你,所以沒事兒的。”
沈逐星輕點頭顱,些許依賴著靠在商雋散發著淡淡香味的胸懷中緩解情緒。
沈女士和董叔在路上耽擱了點兒,因而回到家中,已是五點半。
她推開門一瞧,就見沈逐星盤腿窩在沙發上悠閑地吃水果,廚房裏還多了一道忙碌的身影。
沈逐星聽到玄關處的動靜,頷首望去,笑容甜甜,“媽媽,董叔,你們回來了。”
沈女士點頭,目光飄向從廚房裏走出來的商雋,眼底盡是打探之意。
董叔則樂嗬嗬著將杵在玄關處的沈女士推進屋,同商雋點頭示意問好。
一時間,雙方都沒有說話。
還是沈逐星這個主要人物打破了當下的靜默。
她擦掉指尖的果漬,起身小跑來到商雋身旁,有些無措地介紹道:“媽媽,董叔,這位是商雋,我倆之間發生了點......小意外,加上他也到了成家的年齡,所以前幾天我們去領了證。”
沈女士身為沈逐星的母親,對待商雋的態度自然要嚴肅些。
尤其是這個男人不聲不響地把她女兒給拐了去,簡直罪不可恕。
她肅著一張臉坐到沙發上,朝董叔使了個眼色,指著對麵的空位,“坐下聊。”
這話自然是對商雋說的。
董叔拍了拍商雋的肩膀,識趣地進了廚房。
沈逐星從未見過如此嚴肅的沈女士,揣揣不安地跟上商雋的腳步,隻是還沒坐下,就被沈女士給瞪了一眼。
“星星,你該坐在哪兒?”
話音落,氣氛忽然變得很低沉。
沈逐星在商雋溫潤的眸光示意下,挪著步伐坐到了沈女士身旁,雙手放在膝蓋上,腦袋微垂,跟個犯了錯的小朋友似的,乖得沒邊。
商雋倒是一副臨危不亂的神態,他坐姿板板正正,做好了迎接沈女士盤問的準備。
沈女士開口就問了一長串問題,“什麼名字,幾歲了,家住哪兒,什麼工作......”
商雋說了句“稍等”,俯身從抽屜裏拿出一遝資料,雙手遞給了沈女士。
之後沒有一句話,也沒有一個眼神交流,隻剩沈女士翻閱資料的聲響。
正當沈逐星疑惑那是什麼資料時,沈女士的臉色漸漸緩和,看向商雋的眼神都多了幾絲滿意,“盤查戶口這塊算是過關了。現在來跟我說說看,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小意外?”
沈逐星臉皮薄,覺得“喝酒誤事”和“一夜情”這幾個字恥於口,因而不知如何開口。
商雋看出了沈逐星的窘迫,主動攬下所有責任,“是我的問題。一個月前因工作原因喝了些酒,又正好對星星一見鐘情,所以和星星發生了關係。”
他又繼續往下說:“我作為一個男人,自然要擔起責任。前幾天聽星星說不舒服,去醫院檢查,發現已經妊娠35天,所以我們就去領了證,算是我給星星的責任保底。”
聽完前半段的沈女士臉色還毫無波瀾,男歡女愛,你情我願,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在聽到沈逐星懷孕,那雙美眸裏除了震驚,就隻剩驚喜。
她一改剛才假裝嚴肅的姿態,直接起身衝進廚房裏,逮著正在做晚飯的董叔大呼,“老董,你要當爺爺了。”
當即,廚房裏便傳來董叔欣喜的嗓音,“哎喲,我當爺爺啦?不行不行,咱倆的屋兒是不能回了,明天......不,吃完飯咱倆就到附近租個房子,陪咱倆的孫孫上學。”
孩子都要在肚子裏,二人都想到了孩子上學的時候。
屋裏開始活躍起來的氣氛讓沈逐星長長鬆了一口,對上商雋那雙含笑的眸眼,也跟著咧嘴一笑。
隨後她拿起那份讓沈女士放下心的資料開始掃視,在看到董事會CEO一職稱,滿眼的哭笑不得。
“商雋,你什麼時候弄了這麼一份資料?”
商雋推了推眼鏡,唇角帶笑,“我想著快點讓咱爸咱媽接受我,所以剛才你去清洗衣服上的汙漬,我就跑隔壁打印店弄來份資料應付。”
沈逐星垂眼,沒說話。
他的方向是好的,隻是方法用得不妥當。
不被發現還好,要是被發現,商雋的處境恐怕會有點尷尬。
不待沈逐星將心底的顧慮道出來,商雋便來了話,“為了不被咱媽咱媽發現,這幾天我有個朋友可能會上門跟我假裝談工作,等過陣子你的身體穩定了,我再出去找工作。”
沈逐星暫時也想不到其他的辦法,便依了商雋。
果不其然,隔天早上,就有位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送了一遝資料上門。
這人沈逐星印象深刻,是上次替商雋送花的委托人。
也不知是不是商雋戴了眼鏡的緣故,他隻是往椅子上隨意一坐,頭一垂,渾身便散發著董事會CEO的範兒。
嘴裏的話更是說得頭頭是道,幾乎全是高級詞彙,一般人還真聽不來。
沈逐星暗道這人不進娛樂圈演霸道總裁可惜了,沈女士也樂開了花兒,悄悄拿著手機無死角哢哢一頓猛拍,開始向好姐妹炫耀自己的女婿是個大總裁。
商雋工作的畫麵倒也給花店添了一絲別樣的色彩。
加上今天是周六,把成群過來買花的小姑娘給迷得神魂顛倒,甚至還有小姑娘滿臉羞澀著跑到沈逐星跟前來詢問商雋的情況。
恰時商雋過來接水,聽到了雙方的對話。
他大剌剌地攬住沈逐星的肩膀,有意撒嬌,“媳婦兒,我肩膀有點酸,你給捏捏吧。”
“媳婦兒”三字將滿懷期待的小姑娘們那顆脆弱的小心臟給擊得粉碎,拿著花兒遺憾退場。
很快,花店老板家多了位高大帥氣男朋友的事情就此傳開。
當然,這是後話了。
目送走顧客,沈逐星放下手裏的活兒,推著商雋高大的身軀坐在身旁的軟凳上,使著適當的力道給商雋捏肩。
而半天等不到商雋回去的精英男不滿地催促了一聲,“商總,您這幾天不在公司,手頭已經落下很多工作了,合作方都在催我要。”
商雋沒搭腔,而是往後仰頭,放軟聲音和沈逐星吐槽,“媳婦兒你看,咱爸咱媽都沒在了,這廝演上癮了還。”
末了,他又嘴賤地追加了句,“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商總,”精英男噌的一下站起身,直板板地麵對夫妻倆而站,聲腔似那毫無感情的機器人,“我沒時間陪您在這兒玩過家家遊戲,您若執意不完成今天的工作,我立馬辭職走人!”
對方極其認真強硬的態度都讓沈逐星一度以為,商雋真的是董事會的CEO,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神情欠欠的商雋,神態略顯擔憂。
商雋挺身,探頭和沈逐星說小話,“我朋友就這樣,假正經,不過他的確是個工作狂,口氣也大,星星不用在意。”
眼看對方不耐煩得即將甩手走人,商雋這才起身邁著懶散的步伐上前遷就,“行行行,我知道你想進軍演藝圈,陪你演還不行嗎。”
......
蘇梨捧著一堆好吃的小玩意兒進來時,正好和渾身戾氣的精英男撞上,小零食撒了一地。
對方冷冷瞥了她一眼,撂下兩個毫無歉意的“抱歉”揚長而去。
莫名碰了一鼻子灰的蘇梨俯身將東西撿起來,罵罵咧咧著進屋,“什麼人啊這是,哪有撞了人沒一點歉意,詛咒他不行。”
音調不高不低,正好能讓花店裏的夫妻倆聽見。
沈逐星“撲哧”笑了一聲,替對方解釋,“還不是怪商雋。要不是他老是欺負人家,人家走路怎麼能有那麼大的怨氣啊。”
“我是三好公民,沒事兒欺負別人幹嘛,拿錢辦事,那點點怨氣他消化得了。”商雋單手托腮,目光有意落在沈逐星的小腹上,“非說欺負的話,我也就欺負過一個人。”
猝不及防,沈逐星被鬧得臉一紅,別開身將平坦的小腹藏了起來。
蘇梨則被夫妻倆有趣的對話給逗得仰頭大笑,跟著商雋揶揄沈逐星,“哎喲,這都欺負成啥樣了。”
沈逐星臉皮本就薄,二人的一番調侃,羞得她差點鑽桌底下,整個人紅成了小蝦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