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哭鬧沒有叫來父皇。
席慕依以為,今天她發了這麼大的脾氣,又不吃不喝,父皇一定會心疼她,擔心她,然後無論手上的事情有多麼的要緊,都會丟到一邊,第一時間來如意殿哄她。
可後來——
席慕依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想多了。
因為她發現,父皇待她,和以前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她這邊的脾氣都快發上天了,整個如意殿的奴才都是大氣不敢喘一聲,生怕這個時候觸了她的眉頭,慌慌張張的去養心殿請人。
還添油加醋的說昭陽公主鬧的很嚴重,還絕食了。
“公主都鬧到絕食的地步了,皇上那麼疼愛在意公主,定會十分心疼的。相信很快,皇上就該來咱們如意殿了。”
邊上,月嬤嬤見席慕依情緒好點了,趕緊在一旁輕聲哄道。
“是啊,放眼整個後宮,誰不知道皇上最疼愛的就是咱們家公主了,對咱們家公主更是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關雎宮的那群人算個什麼東西,公主以後可不能再自降身份,拿自己和她們相比了,她們還比不上個公主您的一根頭發絲呢。”
喬月也不落後。
二人一左一右,直把席慕依給哄的嘴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哼哼一聲:“誰和席苗苗那個小賤人比了?我就是看不慣她在父皇耳邊瞎說話,要不然會把父皇騙的對她這麼上心嗎?”
“小野種再怎麼胡言亂語,那也隻是小野種。關鍵皇上的心,可在咱們家公主這裏呢!”
“是啊,公主犯不著因為一個小野種而氣壞了自己的金枝玉葉體,若是被皇上知道了,皇上可是會心疼公主的。”
“......”
“......”
原本席慕依還是很生氣的,奈何喬月和月嬤嬤這兩個奴才,一會兒的功夫就將她給哄的心花怒放。
到底是小孩子,很快席慕依就高興了。
食欲也跟著來了,隻是剛拿起筷子,想起她要在父皇麵前表現出很生氣的樣子,生氣到連飯也不想吃。
誰讓父皇現在對席苗苗那個小賤人這麼上心!
“不行!不能吃,得等父皇來了,他親自喂我,我才能吃!”
月嬤嬤和喬月現在也不著急勸她吃東西了,約莫著皇上大抵也知道這邊的情況了,估計已經是在趕來的路上了。
剛好讓皇上看看公主生氣的樣子,這樣皇上以後也不敢這麼冷落公主了。
竟然連早膳都不配公主一塊吃了,也難怪公主會這麼生氣。
然而事實,則是讓席慕依氣的,恨不得將桌子上的膳食全部掀翻!
“你說什麼?父皇有政務要忙,不來了?!”
前來回話的小太監跪在地上顫巍巍的,“回......回公主的話,皇上......皇上他有政事要忙,抽不開身,讓月嬤嬤先伺候公主用膳,等他忙完了再過來。”
席慕依氣的一張小臉都綠了,壓根不敢相信小太監的話,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一向對她疼愛有加,言聽計從的父皇嘴裏說出來的。
別說席慕依接受不了了,就連喬月和月嬤嬤也全以為自己聽岔了。
月嬤嬤皺著眉頭又問了一遍:“你確定這話是皇上說的?”
小太監害怕的一個腦門上全是冷汗,身子顫抖的厲害:“月......月嬤嬤,這可是皇上的原話啊,奴才即便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代替皇上說這些話啊......”
況且,皇上有多縱容昭陽公主,他們這些宮裏頭的奴才又不是不知道,膽敢擅作主張,惹昭陽公主生氣,當真是活膩歪了。
真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他們掉的啊!
的確,因為皇上過度的寵愛昭陽公主,宮裏頭上下,哪裏不是緊著他們如意殿先來。
別說慢待了,平日裏卑躬屈微的說上幾句話,都深怕那句話裏的字說的不對了。
“小野種!都是席苗苗那個小野種!一定是她在父皇的麵前說我的壞話了,要不然父皇絕對不會不來見我!月嬤嬤!”
“公主。”
“去關雎宮,將席苗苗那個小野種給本公主叫來!”
聽著席慕依恨不得將人給撕碎了的怨氣,小太監心裏忍不住替席苗苗捏了一把冷汗。
把昭陽公主給氣成這樣,這關雎宮的席苗苗,看來是要遭殃了。
......
關雎宮。
席苗苗打算親自給自己的美人娘坐一個輪椅,美人娘親不能動彈,但也不能一年四季全躺在床上。
瞅瞅她那張臉,光是瘦的可見皮包骨頭就算了,關鍵是還有著一種病態常年不見陽光的白。
這樣常年下去,對柳無煙也是不好的。
主要是關雎宮沒有奴才,就三個人。
她才四歲,手不能拎物的,幹不了重力活。
她那躺在病床上不能動彈的美人娘就更別說了,至於青兒——
這些年伺候她們一大一小已經夠辛苦了,所以席苗苗這重力活也不好勞煩她。
容止按照約定的時間來給柳無煙瞧病,臨走的時候就看到席苗苗一個人站在大樹底下發呆。
因為能聽到席苗苗的心聲,這讓容止對她很是上心,剛想上前問她有沒有什麼難處的時候。
我到底該怎麼說服容止幫我砍樹呢?
像他這種風度翩翩,十指不沾陽春水,又這麼俊美優雅的男人,肯定不願意幹這些苦力活。
“苗苗啊,你盯著這棵大樹看什麼呢?是想砍樹嗎?需不需要我幫你砍呀?”
容止心花怒放的上前,很是體貼的主動開口問。
席苗苗看向他,微微張小嘴。
哈?
不僅長得風流倜儻,跟仙人下凡似的,還這麼體貼?
這個世上這麼完美的男人是真實存在的嗎?
“不用不好意思開口哈,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以後就拿我當自己人,千萬別客氣!”
容止不知道從哪找來一個大斧子,十分豪邁的一擼袖子:“來,你說,砍那棵樹!從哪個地方下手!”
席苗苗:“......”
席苗苗顫巍巍的指了指麵前的稍顯弱小一點的大樹。
容止認真的看了一會兒麵前的大樹:“會不會稍微小了點?”
不是要給柳妃做輪椅嗎?
那肯定是得粗一點的樹木做出來的效果才更加的好一點。
害——
席苗苗也想砍粗點的大樹,但那不是怕累到你嘛。
這種苦力活,那是養尊處優的你能夠幹的啊!
聽到席苗苗心裏的吐槽後,容止不服輸的勁上來了,一拍自己的胸脯,就指向對麵粗了一倍的大樹:“砍這棵!”
席苗苗眼前一亮,哦謔!容止簡直是善解人意的小可愛,竟然連她想要砍那棵樹都知道,真是很難讓人不愛啊!
麵上,席苗苗還是很不好意思:“容神醫,這棵樹太粗了,會不會累到你啊?”
容止十分豪邁的朝著她一擺手:“不會不會,你實在是太小看我了,砍這點樹算什麼?苗苗你離遠點,小心這迸濺的碎木屑別傷到了你。”
“哦!好!”
席苗苗聽話的趕緊往後退了好幾步。
望著麵前的參天大樹,寬度比席苗苗瘦小的身板都還要粗了。
容止熱血上頭答應過後就有些後悔了,但是當轉頭,對上席苗苗崇拜的目光,他高高舉起手中的斧頭,攢足力氣,一斧子重重的砍了上去。
青兒聞聲從大殿裏跑出來,在看到昔日高高在上,一襲青衣雅致似仙的容神醫,竟然幫自家公主砍樹?
還砍的這麼起勁......
所謂的優雅,高貴,矜持,在此刻全被拋在了腦後。
而容止的眼睛裏,此刻好像隻剩下了砍樹,一斧子一斧子砍下去,看著那堅固的樹根,一斧子一斧子被他給砍的,逐漸失去之前的堅固。
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成就感。
救死扶傷這麼多年,容止這些年來給人做的好像除了看病看傷解毒包紮傷口以為,再也沒有幹過其它的。
一些東西,幹的次數多了,久而久之也會覺得厭煩。
就好比這砍樹,容止從一開始的後悔,到最後竟然覺得有趣,砍的也是越來越起勁。
關鍵是身後席苗苗不停的在心裏誇獎他。
都說容止除了會點醫術,其它方麵就是一廢物,嗚嗚他砍樹這麼厲害,怎麼可能是廢物呢?簡直就是大力斧手!
都說認真起來的男人最好看,本來容止長得就好看,再一認真,簡直不給別的男人活路!
容止雖然看著很瘦,但是力氣很大,那些體型彪悍的男人,真要是砍起樹來,比起他,絕對不如他!
容止多好的一個人啊,雖說人直爽了點,但沒有心眼啊,一心一意為大暴君著想啊。這大暴君也太不是人了,竟然忍心將容止這個小可愛砍腦袋!
還有席慕依!人家容止多好啊,不喜歡你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給過容止好臉色,還動不動就喜歡捉弄羞辱他,人家能給你好臉色嘛?你說你要是好好待見人家,容止對你肯定也是當自己的親閨女疼啊!就我這個不相幹的,他還這麼熱心腸的幫我砍樹呢。
大女主和大暴君簡直沒有良心,將這麼可愛的人給砍腦袋,她都看不下去啦!!
容止從一開始的稀奇,興奮,賣力,到最後的憤怒,仇恨,咬牙切齒。
砍樹的力道也更加的重和狠,那一斧子一斧子砍上去,仿佛砍的不是大樹,立在他眼前的,是他苦大仇深的仇人!
喬月過來的時候,起初沒有認出容止來,權當關雎宮何時又多了一個使喚的奴才。
直到走近了,她瞄了一眼砍樹的方向,當看到砍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容止容神醫的時候,她震驚的瞪大自己的眼,下巴差點沒有驚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