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套老房子,是我從小到大和母親居住的地方,後來她移居國外,我一個人也懶得搬家,索性就繼續住在這裏。
沈裴之說我想宣示什麼?
在他看來,可能覺得我想宣示勝利。
至於回味麼......
我這時才恍然想起,和沈裴之青澀的第一次,就是在我那張一米五的小床上。
“這麼看來沈總還記得啊。”我故意遺憾地歎了口氣,“可惜我都忘得差不多了,畢竟那麼久的事情,也沒什麼好記的。”
“薑、瑜!”
他咬牙喊我的名字,“你是真的沒有心?”
“沈總這話說的,你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難不成還指望我這個前女友天天惦記你?”
我的話音剛落,他猛地上前攥住我的手腕,緊了又緊,我甚至覺得骨頭都快要被他捏碎了。
“你不要以為我出來沒有第一時間找你,就是打算放過你,我告訴你薑瑜,我這個人報複心很重,指不定哪天就想讓你付出點什麼代價,所以別試圖激怒我,明白麼?”
怎麼能算是激怒?
他都已經準備訂婚了,我難道還要自輕自賤的念著他嗎?
我垂著眼簾,眼看著自己的手被他捏得一點點失去血色,疼得很,卻倔強的不想吭聲。
也許是夜晚本身就帶著一種令人脆弱的色彩,此時此刻,我心裏逐漸滲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不想、也不願示弱。
我的確是欠他的沒錯,可在那之後我同樣遭受了生不如死的身心折磨,我應該跟誰叫冤呢?
我知道,即便說了沈裴之也不會相信的。
他認定我對他的喜歡都是假象。
更何況我們之間隔著的那些恩怨,就算他信了也改變不了什麼,我們死也回不去了。
好一會兒,他還是不動。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退後一步。
“沈裴之,以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我跟你道歉,但你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再跟我做出這種舉動,不合適,以後我們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
“保持距離?”沈裴之冷笑一聲,酒後猩紅的眸子盯著我,“薑瑜,我要是下地獄,也一定要拉著你一起。”
我看著他轉身離開,半晌才舒出憋在胸腔裏的那口氣,如釋重負。
說實話,我其實並不害怕他的報複。
隻是一個人如果長期和過去過不去,是很難重新開始的。
我不會再愛他。
卻希望他放過自己。
今晚這場心裏憔悴的對峙,直接讓我晚上接連做了幾個夢,一會兒是絞盡腦汁追他時,他高冷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一會兒是他答應和我在一起時,勉為其難卻紅了耳尖的樣子。
直到最後,我竟然夢見那次下雨他送我回來,萬女士不在家,他一邊臭著臉數落我不帶傘,一邊拿毛巾幫我擦頭。
“薑瑜,你是白癡嗎?出門前不會看看天氣預報?”
“自己身體不好還不上點心,淋雨是麻煩,淋完雨生病也是麻煩......嘖,你怎麼這麼麻煩?”
他越說越生氣,拿毛巾胡亂的在我頭上揉。
“沈裴之!”
他不理我,我眼睛一轉就抬手抱住他的腰,踮起腳來堵住他的嘴。
一開始他是躲的,但你來我往中這個吻逐漸變得深重,他扣著我的後腦勺,把我摁在旁邊的牆上。
等結束時我們呼吸都不太穩,我渾身發軟的窩在他懷裏,一抬頭,不期然撞進他那雙帶著男人欲 望的眼眸。
我緊張的咽了一下口水,害怕,又隱隱有些期待,猶豫片刻還是說:“要不......今晚不回去了?”
彼時的沈裴之的二十三歲,我二十一。
我們都已經不是懵懂的年紀,清楚的知道這種話意味著什麼。
他難得溫柔的捏了一下我的臉,沙啞的嗓音性感得要死,“薑瑜,大半夜邀請一個男人留宿,不想活了?”
我其實對這種事情沒有太大的情節,我愛他,情到濃時的性也算是遵循自然規律的一種。
再說我追了他那麼久,又已經談了那麼久,還睡不到像什麼話?
我沒思考幾秒就抬手勾住他,小聲在他耳邊說:“萬女士今晚應該不回來,機會給你了,不上不是男人哦。”
他深不可測的黑眸看了我幾秒,像是要把我盯出一個洞來。
之後的一切水到渠成,隻是不得不承認,男人在某些方麵的天賦確實要大於女人,至少我是認了輸。
絢爛的煙花在腦海綻放之際,我也從夢裏驚醒過來。
一場夢而已,卻仿佛在我身體上留下餘悸。
我愣愣地在床上坐了一會兒。
低眸,當初那張床早就已經被換成了兩米的榻榻米,就連整個房間的布局,我也重新請設計師改裝過。
明明全然不一樣,怎麼還能做那樣的夢?
細思極恐,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今天的工作安排很緊,我迅速調整好狀態,到公司時還是遲到了五分鐘。
陸堯拿著一堆文件來辦公室找我,見我一副剛坐下的樣子簡直像見了鬼,“天要下紅雨啊,工作狂魔竟然遲到了?”
“不能是我勞逸結合?”
我心不在焉的瞥了他一眼,撥通內線讓悠悠給我送杯咖啡。
陸堯還在盯著我研究,好一會兒摸著下巴嘶了一聲,“我怎麼覺得你奇奇怪怪的?臉色也不好,月經不調還是激素紊亂?”
我習慣了他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閉著眼睛靠下,隨口道:“可能是因為沒有性 生活。”
好死不死——
話還沒落地,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
此刻我最不想看到的人出現在那兒,明顯還聽到了我剛才的話。
沈裴之穿著一身高定黑色西裝,量身的剪裁將他滿身冷峻與矜貴拉到極致,偏偏那張俊美的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仿佛在說——
薑瑜,多年不見,沒想到你這麼饑 渴。
陸堯也愣了一下,很快輕咳兩聲緩解尷尬,“那個......沈總好早。”
“是啊,沈總好早。”我臉上掛著假笑,“沈總來見女朋友可以理解,進別人辦公室不敲門,是不是不太禮貌?”
他挑眉,沒說話。
陸堯清了清嗓子,“那個,是我讓沈總進來的。”
我疑惑的朝他看過去,咬牙切齒地意味明顯,但很快就知道沈裴之是代表ME過來開會。
宣傳團隊需要戶外拍攝,沈總估計是擔心女朋友,竟然主動把交涉的事從薇薇安手裏攬了過去。
等開完會送他離開,陸堯有些抱歉地拍拍我的肩膀,然後又安慰我:“你就這麼想,忍一忍,星燦的未來就明朗了。”
也是。
行走江湖哪有那麼順暢的?就當曆劫了。
隻是我們都沒有想到,這個劫會曆得那麼不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