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出車禍走了,留下我和剛上幼兒園的兒子。
強撐著辦完喪禮回到家,嶽父嶽母帶著小舅子上門了。
他們要繼承我老婆的遺產,包括一棟我爸媽留給我的滬市的老洋房。
我終於發現,老婆把我改造得太好,竟至於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我曾經吃人拆骨的樣子。
——
連續兩天兩夜沒合眼,我終於體體麵麵地把老婆送走了。
孩子暫時托管在朋友家,我一個人回到冷冷清清的家裏,連燈都不敢開,在黑暗中發呆。
我在害怕。
是我老婆,連拖帶拽,把我扯回正常的生活裏。
沒了她,我似乎看到自己暗黑的靈魂蠢蠢欲動。
突然,門外響起急促的拍門聲。
「陳宇,開門!開門!」
是嶽母的聲音。
抹了兩把臉,我打開門,門外烏泱泱地站著十來個人。
我堵著門,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有事?」
嶽母朝著她的身後招招手:「進來進來,大家進來坐。」
嶽父嶽母,小舅子,和他們身後的一群人,越過我,烏啦啦地走進我的家裏。
我低著頭,皺著眉,看著十幾雙鞋踩過我麵前的地板。
我老婆那麼辛苦拖幹淨的地板,臟了。
嶽父嶽母擺正了主家的姿態,在我的沙發坐下。
嶽母皺著眉看我:「小陳,你怎麼回事,沒看到這麼多老家的親戚來嗎?還不趕緊上茶,安排晚飯。」
小舅子點了根煙,一口混濁的煙霧噴出來,他往後靠在沙發背上,煙灰抖落下來,給皮沙發燙出個小洞。
「我聽說滬市有家餐廳,叫GEB,人均消費也就4000左右,勉勉強強,姐夫就安排那裏吧,大家隨便吃點。」
我站著,眼光落在某扇門背後。
那裏長年放著一根棒球棍。
我感受著身體裏暴戾的血液正在衝破理智的拉扯,想要破殼而出。
身體的本能戰勝理智,我邁開腿,朝那扇門走去。
嶽母在催促我:「趕緊上茶,一屋子人等著你施舍似的,像什麼話。」
路過餐邊櫃,那裏擺著一張老婆的照片,她正在相框裏笑眯眯地看著我。
我的血突然冷了。
深呼吸,拉開椅子坐在嶽父嶽母對麵,我說:「家裏有白事,不方便招待。爸媽帶著親戚們過來,是有什麼事?」
嶽母的臉色冷下來,她把手裏的手機啪一聲扔在茶幾上。
「怎麼,沈真真死了,我們連你一口飯都吃不上了?」
我垂下眼眸,斂去眼神裏的殺氣。
「媽,我再說一次。有事直說。沒事的話,家裏有白事,就不招待大家了。」
小舅子暴起,一腳踹在茶幾上,厚重的茶幾砰一聲響,朝我這邊歪了幾公分。
「陳宇,叫你姐夫,你別給臉不要臉!」
「不是看在我姐的遺產上,誰他媽願意踏進你這破房子!」
遺產?
我抬眼,先看向餐邊櫃上老婆的照片。
好一會兒,回頭看滿臉不忿的嶽父嶽母和小舅子。
「有什麼想法?」
嶽父清清嗓子,拿出一張紙,擺在我麵前。
「我們知道的你和沈真真的資產,都列在這裏了。」
「包含但不限於,500萬存款,兩輛車,現在住的這套房子,還有你爸媽死後留給你的那棟老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