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生的太快,眾人都來不及反應,林驚影知道自己闖了禍,趕忙躲在沈肆的身後,她吞了下口水,結巴道:“知遠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想打她......”
一個小丫鬟對自己出言不遜,她打了就打了,可宋婉清是侯府的大娘子,她打了侯府的大娘子,還叫人破了相,這說出去都是她的過錯。
她拉著沈肆的袖子小聲解釋,“是那個小丫鬟......她先說我輕狂的,我在家都沒被父親斥責過一句,她這麼說我......知遠哥哥你方才聽見了是不是,是她先說我的,這不是我的錯。”
宋婉清抬手捂了捂臉,被指甲劃傷的那一塊燙的厲害,此刻已經腫了起來,並不是什麼大傷,過幾日也便好了。
“林姑娘不必擔心,都是些小傷。”她拿著帕子捂住受傷的地方,女子總是格外注意容貌,更何況此事還發生在侯府門口,更不好叫人看了熱鬧去。
“是我的女使先出言不遜,還請林姑娘勿怪。”她側目看向身邊一臉擔心的念柳:“還不快給林姑娘道歉!”
念柳不情不願的給林驚影道了歉,顧不得自己傷,隻關心著宋婉清的臉:“都是奴婢的不是,這可怎麼辦才好,若是落了疤怎麼辦!”
林驚影擔心的也是這個,怯生生的伸手拽了拽沈肆的袖子:“知遠哥哥......”
沈肆吩咐念梅:“還不快去請府醫。”
宋婉清連連道了幾句不妨事,拗不過沈肆,還是叫念梅去請府醫了。
今日事說到底都是念柳的錯,念柳是自己的貼身女使,她不好袒護,隻能自己先把人罰了:“讓林姑娘受驚了,是我的女使不懂事叫林姑娘動了氣,就罰她三月的月錢,林姑娘覺得可好?”
林驚影哪裏還敢說不好,就差點頭如搗蒜了:“好好好,我不同她計較就是。”
說罷偷偷瞄了一眼沈肆,沈肆的臉已經黑沉下來,林驚影怕他怪自己莽撞,急忙要解釋:“知遠哥哥,我方才真不是要打她......是她自己護著那個丫鬟才傷著的。”
沈肆無奈的歎了口氣,“你先回朝暉苑去。”
林驚影咬著唇,一步三回頭的往裏走去。
那頭念梅去尋府醫回來,路上碰見蕭承宴,行過禮要往煙渺閣趕,卻被蕭承宴身邊的常安叫住:“這是怎麼了,念梅姐姐帶著大夫要去哪兒?”
念梅聽說過那夜蕭承宴在西跨院的事跡,對蕭承宴是畏大於敬,也不敢有所欺瞞,一五一十的把方才的事都說了。
常安聽完用餘光看了眼自己的主子,蕭承宴的臉色委實說不上好看,他笑嘻嘻的對念梅道:“哎呀,這可真是遭罪,念梅姐姐快去吧,莫要耽擱了給大娘子請大夫,等大娘子好了我再去找念梅姐姐吃酒!”
念梅臉皮一紅,帶著大夫急匆匆的走了。
常安試探著開口:“軍中剩的還有些好藥膏,要不要小的去給大娘子送去?”
蕭承宴道:“不用你送,拿來給我就是,另外一並去收拾些小玩意,晚上我一塊拿著給四姑娘送過去。”
常安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屁顛屁顛的去收拾東西了。
到了傍晚,天剛擦黑,沈昭從宋婉清處回來,就聽見丫鬟稟報說蕭承宴來了。
她推門進去,一眼就瞧見屋內坐著的蕭承宴:“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蕭承宴沒理會沈昭的打趣,指了指桌子上擺著的小木箱:“前些時候不是說想要些小玩意兒,今日尋了給你送來了。”
沈昭恍惚記得自己好像是對他說過這話,不過這都過去多久了,怎麼今日給她送來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求我?”沈昭笑彎了眼,往小榻上一坐:“快說吧,有什麼事需要姐姐幫忙,你四姐姐我無不盡心的。”
雖說沈昭行四,可到底隻比蕭承宴大三個月,因著她是雙生子,下頭還有一個胞弟在外求學,蕭承宴便成了六公子。
蕭承宴懶散的看她一眼,伸手就要去拿那木箱:“不要就算了。”
沈昭從榻上蹦起來,一把護住那木箱,不由分說的搶過來,打開細細看著裏頭的東西:“我當然要,你都給我送來了,怎麼還有拿回去的道理?”
她翻著,發現裏麵盡是些小木雕,磨喝樂一類的小玩意兒,翻著翻著就發現裏頭還擺了一個小木匣子,她打開看了,發現竟是碼的整整齊齊的藥盒。
“這是什麼?”她問蕭承宴。
“沒什麼。”蕭承宴作勢要去拿:“是我軍中常用的祛疤的藥膏,興許是常安拿錯了”
沈昭把藥膏藏在手裏,“送都送來了,就別拿回去了。”
軍中的藥定然是比侯府的藥管用,沈昭第一時間想的就是給宋婉清送去。
她開心道:“你這藥膏我正有用呢。”
說罷喚來自己的貼身女使,交代道:“把這藥給大娘子送去,告訴她這可是咱們六公子軍中的藥,比侯府上的要好許多呢!”
沈昭的大丫鬟芙蓉拿了藥就往煙渺閣去,沈昭看著她出門,一旁的蕭承宴忽然起了身:“天色不早了,你歇著吧。”
沈昭驚訝:“才坐了多一會兒,就要走了?”
蕭承宴擺擺手:“東西送到了,自然要走。”
沈昭覺得他今天實在有些奇怪,可又想不出到底是為什麼奇怪,便也沒再想隨他去了。
宋婉清沒想到前腳沈昭剛走,後腳就又派了女使過來,以為是她落了什麼東西,卻沒想到是讓芙蓉來送藥的。
芙蓉把藥膏遞給念梅,笑道:“我們家姑娘惦記著大娘子,方才六公子來了,給我們家姑娘送些小玩意兒,裏頭就混了這藥膏進來,六公子本意想把藥膏帶回去,可我家姑娘記掛您傷著,便沒讓六公子拿回去,差了我給大娘子送來。”
宋婉清從念梅手裏接過那藥盒,猶疑道:“你說這藥膏是六公子的?”
芙蓉點頭:“可不是呢,六公子本想把這藥膏帶回去,可我家姑娘一聽這藥膏是軍中常備的,想來效果定然比府中的好,特地讓我給您送來。”
“替我謝謝你家姑娘。”
聽見是蕭承宴的東西,芙蓉一出門,宋婉清就把這藥膏丟進了一旁的繡籃裏,臉上發起了燙,燒的宋婉清連喝了兩盞水。
念柳和念梅送走芙蓉從外麵進來,就看見宋婉清把這藥撇在一邊。
念柳把那藥拿起來,說著就要給宋婉清用:“姑娘臉上這傷說厲害也不厲害,可說不厲害,萬一真留了疤也是難看,軍中的藥必然是好的,這藥既然是六公子的,想來定然十分好用。姑娘快些用了吧。”
念梅收拾著桌上各房送來的藥膏,瞧見了方才沈肆叫人送來的藥膏,忍不住對念柳道:“六公子是武將,長公子不也是武將,怎麼不見得你讓姑娘用長公子送來的藥?”
不說還好,一說念柳又生起氣來:“我才不叫姑娘用他的藥,那林......那林姑娘把咱們姑娘傷成這樣,長公子都沒斥責她幾句,反倒是現在還在林姑娘院子裏。”
她今天下午才被宋婉清斥責過,念柳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該頂撞府上的貴客,但就是忍不下這口氣來,明明他們姑娘才是侯府的大娘子,那個勞什子林姑娘偏偏擺出一副她才是長公子心上人的樣子,任誰看了都要心裏不爽。
“瞧她這小氣模樣。”宋婉清笑道:“別氣啦,這些藥膏都給你,你用什麼我就用什麼可好?”
念柳也笑開了:“那敢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