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搖頭,“我去找你們,才發現你們早已搬走。好不容易打聽到你家的新住址,卻沒想到......”付雲庭緊緊閉上眼睛,嘴唇也微微顫抖著。
他沒繼續說下去,我也默契地不再問,話鋒一轉叮囑他,“你安心在醫院養病,醫生會盡快給你安排手術。錢的事不用擔心,我來想辦法。”
說完,我走出病房,打算去給付雲庭請個護工,看他的樣子,這些年,怕是過的很辛苦......
剛到走廊上,迎麵走來一個身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在打電話。
擦肩而過的一瞬,我便認出了她——沈白瑜。
雖然隻見過一次,但那形像還是讓我印像深刻。
“媽,對......後天出發。我在國外會照顧好自己的,別擔心。”
聽到“國外”兩個字,我恍惚記起來,前世靳斯言就是在沈白瑜出國之後,才意識到自己,早已經非她不可。
於是拋下國內的一切,巴巴的追去德國。
說起來前世沈白瑜能順利出國進修,離不開靳斯言的從中斡。
靳斯言為了幫她拿到這個機會,甚至給醫院捐了一批高端醫療設備,還親自去酒局跟醫院領導應酬。
他喝多了又吹了冷風,頭疼加重,回家躺在床上哼哼的時候,是我給他按摩了幾個小時,手都幾乎麻木,才幫他緩解了不少。
但是這些卻一個字也沒告訴沈白瑜,生怕給她心理負擔。
他是沈白瑜的舔狗,我是靳斯言這個舔狗的舔狗,蹲在食物鏈最低端。
我自嘲一笑,想從沈白瑜身邊過去,身體卻沒能完全避開,兩人肩膀撞到一起。
因為慣性,我被反彈了一下,沈白瑜的手機也掉在了地上。
然而她第一時間不是去撿手機,而是目帶關切地問我,“沒事吧?有沒有撞疼?”
我看著她,不禁愣神。
她臉上時時帶著笑,音色溫柔,語調平緩,動作也是輕柔耐心。
這樣一個妙人,也不怪靳斯言傾其所有,也要為她保駕護航。
“小姐?”沈白瑜在我眼前揮了揮手。
我這才回過神來,淡淡回了句:“沒事。抱歉,撞到你了。”
沈白瑜彎腰撿起手機,對我抱歉地笑了笑,“我才應該道歉,剛才打電話分神了。”
我搖頭,“不用。”語畢,我轉身就走。
前世種種糾葛已經夠了,這輩子我還是離她遠遠的好些,否則磕了碰了,靳斯言少不得要來找我發瘋。
找好護工之後,我又去給舅舅補交了一萬的住院費,看他的樣子,這些年過的肯定辛苦。等我返回病房,就看到付雲庭正在勉力坐起來。
我趕緊上前將他扶起,在後腰給他墊了個枕頭,靠著舒服些。
他見我回來,又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身體,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神情落寞。
我們沉默無話,氣氛顯得有些僵硬,直到護工送來醫院的病人餐。
付雲庭垂著頭吃飯,很快餐盤就見了底,就像是許久沒吃飯一般。
但在我的記憶中,從前舅舅吃飯斯文又挑嘴,甚至在我因為挑食被外公批評的時候,他還會理直氣壯替我說話。
可眼前這份餐食比起他從前吃的,差了不知道多少,他都一點不剩地吃光了。
我心裏不是滋味,一定是家裏出了什麼事,否則以外公的條件,不可能連舅舅腿骨折了都不治療。
如今他恐怕是這世上唯一一個,真心對我的親人了。
我給他倒了杯水,以免他噎著。
他接過水杯,抬眼看向我,像是有什麼話想說,又有些猶疑。
待他把水喝完,在衣兜裏摸索一陣,拿出一個水滴形狀的翡翠掛件。
他將翡翠塞進我手裏,眼中有了一點濕意,“給你的。”
我微愣,不解地看著他。
他的生活都已經如此潦倒,這個物件恐怕是唯一值錢的東西了,他竟要給我?
“舅舅,這......”
“拿著。”他的語氣淡淡的,卻隱隱透出不容拒絕的意味,嘴裏喃喃道,“早該給你了......”
拿出手我接下那塊翡翠,細細摩挲著,鼻尖有些發酸,“謝謝舅舅。”
或許如果我們早點見到,有很多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隻是事已至此,我能做的隻有盡我之力幫他。
看著賬戶裏所剩無幾的餘額,我抿了抿唇,得趕緊去籌錢了。
付雲庭看出我心不在焉,便說:“你有事就去辦吧,不用顧慮我。”
我點點頭,交代護工好好照顧他,然後在他手機裏存下我的號碼。
“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舅舅,放心,一切都會好的。”
看著護工扶他躺下之後,我便離開醫院,回了林湘家。
林湘還沒回來,我靠在沙發上,查了下肝癌手術的費用,在加上住院費各種,至少要十萬。
今天我搬出靳斯言的媽,才問陸國偉要到兩萬,之後要再想要錢,可能性不大。
更何況當初我外公和舅舅沒少嫌他吃軟飯,如今舅舅落難了,他幸災樂禍還來不及。
而我雖然有了工作,發工資也是一個月後的事了,根本來不及。
我打開通訊錄,把目光鎖定子那個的名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