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掉了碗中最後一勺湯,輕聲說道:“沈小姐,我想你誤會了。我沒有要搶你位置的意思,你放心,吃完這頓飯我就走。”
沈知微忘記了擦眼淚的動作,愣愣的看著我。
沈母驚訝的站了起來,失聲道:“什麼?恬恬,你要走?”
我含笑點了點頭,說道:“謝謝先生和夫人的款待,這是我吃過最好的一頓飯了。不過現在很晚了,我該回學校了。”
沈母拉住了我的手,用哀求的語氣說道:“你要去哪?這就是你的家啊。”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夫人,我不屬於這裏,還是讓我回到自己該待的地方吧。”
最後,是沈父叫來了司機,他和藹的說道:“恬恬,今天的飯好不好吃?”
我用力的點了點頭,沈父開懷大笑起來,說道:“既然好吃,下次我叫你來,你可不能推辭。”
見我答應下來,沈父才放心的讓司機送我離開。
看著沈知微那哀怨的眼神,我隻覺得身心舒暢。欲擒故縱,誰不會啊。
沈父派車將我送回了學校,當我確定沒認再注視著我的時候,我的手指才以為激動不斷的輕顫起來。
沒錯,這一切都是我故意為之。
故意露出了胎記,故意留下了頭發,故意讓沈家人來學校裏找我。
沈家是何許人家,幾百年前就是名門望族了。發展到現在,更是首屈一指的豪門家庭。如果我真的是沈家的孩子,下半輩子便吃喝不愁了。
可這並不是我想要的,沈家的權勢、沈家的錢財,我統統都不感興趣。
我想要的,自始至終不過是為了那個人。
沈知微。
幾個月前,我還不是個孤兒,至少我還有姐姐可以相伴。
說是姐姐,其實她也不過隻比我大幾個月。我們倆都沒有父母,一路相互扶持著長大。
因為姐姐成績不好,所以她高中畢業後就沒再上學了,一直到處打工給我攢學費。
我也很爭氣,保送到了全國頂尖學府A大學習。不僅減免了學費,還爭取到了全額的獎學金。
雖然日子比不上那些富貴人家,但比起小時候的流浪生活,我已經很知足了。
直到那天晚上姐姐給我打電話,興奮的說她找到了一個兼職,一天就能賺到兩百塊錢。
我高興之餘,不忘提醒姐姐注意安全。
可是當晚我沒有接到姐姐報平安的電話,第二天也沒有。我去報警,警察答應幫我找人。警察確實也做到了,隻不過找到的是姐姐的屍體。
和姐姐一起工作的女孩告訴我,那天晚上是沈知微的生日派對,她的男友為她包下了一輛遊艇,那群富家子弟就在哪裏喝酒作樂。
不過是因為姐姐端酒杯的時候,沈知微的男友多看了姐姐一眼,沈知微就大發雷霆。在無人之處,沈知微的幾個追求者們,用手腕那麼粗的鋼管的捶打著姐姐的肉體。然後,把她丟盡了江裏。
姐姐的身體被江水泡的發漲,雙眼凸出,眼球中充斥著血絲。一向挺立的脊椎被他們生生打斷,她整個人的身體呈一個扭曲的姿態置放在醫院的太平間裏。
我哀求警察把那些人都抓起來,警察給了我一個無可奈克的笑容,問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沈知微將你姐姐打成這個樣子的?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姐姐是失足落盡江裏的。”
姐姐的同事含糊其辭,一會兒說好像看到了沈知微給身邊的人了一個眼神,一會兒說可能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在我的苦苦哀求之下,她仍然不願作證。
姐姐的葬禮上,我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反而是姐姐的同事哭成了淚人,抱著我說道:“這就是咱們的命,認命吧。”
認命?
我偏不!
她沈知微不就是沈家一個養女嗎?竟然還有草菅人命的權力了。
我不認命,我要把屬於沈知微的一切都奪過來,父母的寵愛,傲人的家世,這一切的一切,我都要全部奪過來。
也許是感受到我抗拒沈家,沈父沒有再邀請我去沈家吃飯。沈母倒是三天兩頭的來研究院裏找我。
每日不是帶我出去做美容,就是帶我出去逛街。沈母給我買了許多東西,看的出來她很想彌補我。
不過,研究所裏最近承接了新的任務,對於沈母的邀約,我十次裏邊能有兩次去就很不錯了。
這天,導師讓我去合作方那邊遞交一個材料,於是我抱著文件就去了江氏公司。
前台一看我研究院的工作牌,很輕鬆的就將我放了進去。
可是等我到了辦公室,辦公室裏卻空無一人,前台告訴我陳總去開會了,讓我等一下。
我在會議室外等了好久,也不見陳總出來,可是我實驗瓶中還燒著東西呢。
忽然,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他。
陵園的那個人。
男人神情冷峻的推開了會議室的門,剪裁得體的西裝勾勒出他高大的身形。往上看去,是一張完美如雕塑的俊美麵孔。
他的目光短暫的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後走進了茶水間,看著他動作熟練的給自己泡咖啡,我料想他應該是江氏的某個員工。
但是看他通身的氣度,卻又不似普通的職員。
算了,還是實驗瓶中燒著的東西重要。
於是我輕手輕腳的推開了茶水間的門,朝他揚起了一個和善的微笑:“你好。”
男人冷冰冰的瞟了我一眼,放下了茶杯,問道:“有事?”
我搬出了上次他給我傘的交情,說道:“謝謝你的傘,如果不是那把傘,我可能就被淋濕了。”
男人聽到這話,仔細的看了一眼我的臉,似乎這個時候才想起了我:“順手而已。”
我雙手交叉,彎了嘴角:“那也要謝謝你。”
男人點了點頭,算是應了我的謝意。看著我還站在他身側,挑了挑眉:“還有事情嗎?”
我不好意思的將文件放在他麵前,殷切的說道:“我是華科院,這些文件需要送給陳總。可是陳總在開會,您能不能幫我轉交一下呢?”
男人盯著我看了好半晌,似笑非笑的問道:“我為什麼要幫你呢?”
我真誠的看著他,說道:“因為您已經幫過我一次了。”
男人輕笑了一聲,說道:“你放著吧。”
我心中一喜,連忙放下了那一摞文件,雙手合十的說道:“謝謝謝謝,真的太謝謝你了,每次見到你我的困難都能迎刃而解。”
以往萬一,我找來了一張便利貼貼在了文件上,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電話,然後對男人說道:“這是我的姓名和聯係方式,如果出了什麼問題的話,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男人的目光久久的流連在便利貼上,過了許久才點了點頭,我再次向他道過謝後便離開了。
我將實驗瓶中的東西燒完,記錄下了一個新的數據。手機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電話那頭是沈母。
“恬恬啊,你今晚有空可以陪媽媽吃個飯嗎?”
這已經是這周來沈母第六次約我了,如果我再拒絕的話,那我就是第六次拒絕她了。
左右今天也無事,於是我答應了下來。
沈母來的很快,一上車,她就幫我理順了我胡亂挽成發髻的頭發。
“哦呦,這麼美的頭發怎麼能這樣打理呢。”
沈母不讚同的搖了搖頭,要帶我去做護理。我想拒絕,沈母卻說道:“恬恬聽話,媽媽今晚要帶你去見朋友。”
司機將車停在了美容會館外,沈母又是讓人給我做美容又是給我護理頭發。
等沈母將我精心打扮一番帶往餐廳的時候,已經到了晚餐的時間了。
包間裏,一個優雅的夫人和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等著我們。
沈母示意我打招呼,可當我看到那身影時,不禁瞪大了眼睛。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