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還走嗎?
男人的眸色很深,額角邊的黑發微濕,唇角含著淡薄的溫度,望著奚顏的眼神,眼中沒有任何的溫度。
冰冷而陌生。
仿佛,他並不認識奚顏。
或者,沒有認出奚顏來。
不同於男人的是,看到陸行的臉,奚顏心跳猛的漏了一拍。
她的呼吸都亂了。
細密的雨絲從天而降,細細密密爭先恐後的落在她的頭發上,打濕在她的心尖。
那密細的雨,像一張密不透風的蜘蛛網,纏著她的心臟,讓她忽然之間透不過氣。
驀地,奚顏眼角一瞬濕了。
眼神直直的盯著陸行,生怕錯過他臉上的一絲變化。四年了,他終於回來了,終於終於回來了!
奚顏鼻子一酸。
對麵打傘的男人,注視著奚顏。
他眼底有了細微的變化。
但是,不確定。
奚顏沒太看懂,男人表情的意思。
男人站在那兒,有些冷漠,沒什麼表示,甚至,近乎於無動於衷。
“陸行哥……”
手中的塑料袋掉在地上。
奚顏呢喃的喊完,鼻子更加的酸,眼眶一澀,再也忍不住,不受控製不管不顧的朝著高大黑衣的矜冷淡漠男人小跑著奔過去。
一頭深深紮進他的懷抱。
緊緊的摟住他的腰。
“陸行哥,你回來了!”
“你終於舍得回來了。”
奚顏聲音裏有歡喜有激動,亦有難以抑製的輕哽,她半張臉貼在男人質地良好的襯衫布料上,感受到的,不是男人胸口的溫熱。
而是,一股冷寒意。
奚顏太高興了,以至於抱著男人,一直沒有鬆手。
細雨綿綿,無聲舞落,在黑傘上交織降落。陸行穩穩的舉著傘,黑傘越過兩個人的頭頂,男人眼底閃過一種情緒,並沒有摟住奚顏。
他低頭,看著懷裏激動到輕哽,緊緊抱著他的女孩子。
四周無人,也沒車聲。
仿佛整個世界,除了他跟她,拋開她跟他的心跳聲,就隻剩下雨滴落傘落地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男人開口。
他的嗓音低沉,帶著一絲久別重逢的微滯,“奚顏?”
像是用了一會兒時間才反應過來。
奚顏鬆開陸行,仰脖子看他。
她眼睛亮亮的,唇角帶著笑,望著高子高她一頭的男人,“陸行哥,四年時間真的是挺長的,長到你看到我就第一時間認不出來。”
意外之中,在家門口的樓下,猝不及防的遇到心心念念好久的人,她有些興奮,“你瘦了陸行哥,也……有些變化。”
無論是氣質上,還是性格上,都有一些變化,跟以前不同。
嗯怎麼說呢。
好像四年後的陸行,更沉穩。
性格上,也變得有點兒冷,不像以前那樣,眼神都帶著痞痞的笑。
會掐著她的臉,笑著喊一聲小顏色。
現在她麵前的陸行,有點生人勿近,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孤寂和清冷感。
總之,就是更加成熟。
四年,真的可以改變太多。
包括一個人。
奚顏反應過來還貼在陸行的懷裏,她立馬退開,後知後覺才覺到羞恥,有些不好意思的局促站著。
小姑娘低著頭,微微看地麵。
似乎想著措辭,該怎麼緩解剛才的尷尬。
陸行凝視著奚顏。
稍後,他微微側目,看一眼地上奚顏掉在地上的塑料袋,隨後把傘遞給奚顏,讓她握住傘柄。
他離開傘下。
奚顏有些懵,轉身,視線追隨著陸行。
陸行走到塑料袋跟前,彎腰撿起。
人再次走回來。
卻沒有站到傘下。
男人拎著底子臟掉的塑料袋,對上奚顏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平靜聲說:“不要站在外麵淋雨,我送你回家。”
奚顏點頭,“嗯。”
她重新把傘舉高,遮住陸行。
為他擋雨。
陸行很紳士體貼的接過傘,“我來。”
奚顏從樓底一路走到六樓,拿鑰匙開門,砰砰跳的心臟都沒有停過。把傘收了放在玄關邊,從鞋櫃裏給陸行拿了一雙黑色拖鞋。
還是陸行四年前穿過的。
她跟陸行是鄰居。
陸行的房子,就住在隔壁。
陸行有一個妹妹,很小的時候就白血病去世了,父母在他上初中的時候出車禍,除了一個舅舅,幾乎就沒什麼親人了。
陸行還有舅舅。
奚顏卻一個親人都沒有。
奚顏給陸行倒一杯水,見陸行坐在沙發,望著窗外,目光深沉的看,也不知道想起些什麼。
奚顏把水杯放在他麵前茶幾上。
陸行說了句“謝謝。”
陸行沒再說話,奚顏看著他,也沒有開口。兩個人坐著,房間有些安靜,空氣都難免顯得局促,透著一股子緊張。
奚顏打破沉默,“你家裏的鑰匙我這兒還留有一把,要是我知道你回來,我就提前打掃一下了。”
陸行“嗯”下。
陸行是個話不多的人,但在她麵前不會這麼沉默話少,也許四年的時間讓他改變很多,更加的不怎麼愛說話。也跟她生疏了。
奚顏在心裏是這麼想的。
她沒太在意這個,看著陸行清俊沉冷猶如刀削般的淩厲流暢線條,聲音溫溫輕輕的問他。
“陸行哥。”
“你這次回來,還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