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你回來了

薛氏屋內。

薛氏掃了一眼那錢袋，竟是笑出了聲。

“就這麼一點銀子，你當是打發叫花子呢？夠我吃幾頓啊？”

薛荔笑了，“姑母，你還是好好瞧瞧你這院子，可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大理寺的人搜刮了一番，你這府裏的下人又搜刮了一番，如今是連一點值錢的東西也沒有了，真不知你這以後吃什麼穿什麼。”

譯萊真是被薛氏惡心的不輕，京城還有這樣厚顏無恥的人，實在讓人大開眼界。

“我家小姐給你銀子，是她大發慈悲，照我說，就該當著唐大人的麵直接將東西拿回來！若不是念著你是小姐姑母，我們是斷不會留情的，更別說給你留些顏麵，還給你銀子了！”

薛氏對這銀子嗤之以鼻，“可笑，你為何不在唐大人麵前提起此事，不就是顧全你自己的顏麵嗎？你是害怕，害怕旁人說你落井下石，說你毒如蛇蠍罷了，何必將自己說的那樣高貴？”

“我從未顧忌過自己的名聲，瀛洲行船遇賊匪，我被冤枉失貞不也未向外人解釋？若不是沈太傅查清此事公布於眾，隻怕到現在也沒幾個人相信。我來這一趟，也不過是想私下同你解決此事，不願鬧到府衙，讓薛家蒙羞而已。”

薛氏勉強的笑了笑，“那一遝契書都被幾個刁奴奪走了，沒了。”

譯萊氣的紅了臉，“什麼？那可是我們小姐的，你怎能讓旁人奪了去？”

“那幾個刁奴欺我無法同往常一樣給他們發月錢，便四處搜查，便將那契書翻了出來，幾個人分了，我也沒法子……我攔不住啊！”

薛氏越說越傷心，眼淚也一網接一網的淌了下來。

譯萊急的團團轉，她們大費周折不就為了這些契書，可眼下全被旁人撿了便宜，這可如何是好？

“若是這樣，就要你折成現銀賠給我們，總歸你是賴不掉的！”譯慎惡狠狠的說。

“我的小姑奶奶，我哪兒有錢啊，本來產業也不多，之前請二房幫忙，給了二房一些店鋪，之後祚兒生病，又得打通關係去救老爺，家裏是一點銀子也拿不出來了！”

譯慎盯著薛氏，“拿走地契田契的奴才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裏？”

薛氏淚水漣漣，又懊惱又悔恨，“我也不知道啊，那情況如此混亂，人又多，實在不記得。”

譯萊譯慎傻眼了，難道真的要去將奴才都追回來，一個一個審問？兩人手足無措，看向薛荔。

“行了，你演戲還沒演夠？”薛荔悠閑的坐著，心中早就看透了薛氏的心思。

“那些東西你視若生命，就算是打死你你也不一定會拿出來，這樣拙劣的伎倆也就騙騙我身邊兩個小丫頭罷了。”

“好啊！你竟敢騙我們，還不快拿出來？難不成真要我們報了官用了刑，你才肯吐出來？”

薛氏抬起頭，方才的楚楚可憐瞬間消失殆盡，臉上滿是不甘，“薛荔，你這個小賤人倒是了解我，隻是你母親托付給我的產業，眼下已經沒剩下太多，都被我換成銀子，我暫時拿不出來……”

薛荔早就想到她會推三阻四不肯交出來，如若真是痛痛快快拿出來，薛荔反而會覺得奇怪。

她利落的起身，不再同她廢話，“姑母，不要耍花樣，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你若是交不出來，我必定告上官府，如若這些產業全被你拿去換錢，那我便要你折成現銀給我！”

“我哪還有什麼銀子，我如今也隻有這把爛骨頭而已，你叫我怎麼還？”薛氏試圖渾水摸魚，將這事兒賴掉。

“你大女兒不是刑部尚書的兒媳？曹家想必有錢，我便去曹家鬧。”

薛氏這下緊張了，一把抓住薛荔，“有什麼事你衝我來便是，不要去打擾若意，你這樣會害她被婆家休棄的！”

薛荔冷笑，自己這位好姑母倒是真真心疼自己的兒女，可這樣就可以不在意別人的死活，任意殺害他人？

“你放心若是大姐姐被休棄，我也不會就此放棄，官府也有記錄，哪些是我家托付定的產業都登記在冊，到時候打官司便是，我去求求沈太傅，他門生遍布，總歸有人幫我，將你們一家四口全部關進大牢！”

譯萊譯慎將手一鬆，薛氏便雙腿發軟跌在地上，嘴裏不住的呢喃，“不……不行，祚兒是我們大房的命根子，他絕不能被這樣毀掉！”

“譯萊譯慎，我們走吧，這樣的人，不必同她多言。”

薛荔帶著兩個丫鬟回了秋水苑，冬日裏總是漫天飛雪，狂風怒號，大房似乎比往常更加冰冷。

路上積雪尚未消融，不過是走了這麼一段路，便覺得渾身都是寒氣，手腳都凍的生疼。

“這個年，想必他們會過得刻苦銘心！”

譯慎笑著點頭，“這都是他們咎由自取，可奴婢擔心，她不會將東西拿出來……”

“小姐，她手裏拿著的是京城的大部分產業，要是真的追不回來，該如何是好？”

“必須追回來，咱們自己的東西自然不能落在旁人手裏，從前不報官，是因為我們主仆三人勢單力薄。如今大房倒了，二房唯恐避之不及，我們再去報官，便無人暗箱操作，成功幾率更大，明白嗎？”

譯慎歎了口氣，“就怕薛氏厚著臉皮，寧願下大獄就是不肯將東西交出來。”

薛荔搓了搓凍僵的雙手，“不，她不會的，隻要有陳祚，她便會想方設法扶持陳祚，斷不會白白將陳祚搭進去，那可是她這輩子唯一的指望了！”

主仆三人手拉著手在路上艱難的行走，之前來的路上如今已經結了冰，若是不踩實，便要狠狠摔個跟頭。

路越走越滑，薛荔從小便怕疼，低著頭仔細看著腳下，走路更加小心翼翼。

突然，一個雪球衝薛荔飛來，薛荔並未察覺，鬆軟的雪球便輕輕砸在了自己的披風上。

“誰在惡作劇？”薛荔有些生氣的抬頭。

卻見圍牆上站著一黑衣男子，身上穿著一件上好的白狐大氅，襯得他貴氣不凡，清逸出塵。

薛荔一眼便發現他左臉上多了一道格外醒目的刀疤，一點也不似從前的吊兒郎當，卻更添了幾分輕狂。

薛荔眉眼彎彎，站在狂風怒雪的天裏朝他傻傻的笑。

“顧明冽，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