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對你的斷舍離

忙碌了一周，周六休息的時候，沈吟星利用一整天的時間，她給屋子做了個大掃除。

她仔細地把季森傑的東西收拾出來，在這個兩室一廳的房子裏她找了蠻久，收拾出來的他東西也不是很多。紙殼箱子裏還有些空隙。沈吟星麵對著那個箱子發了一會呆，有些說不清自己內心是什麼感受。

如果說以前的她在麵對這段不平等的感情時，除了不甘心，和得過且過的心態，讓她一直對季森傑保持幻想。但有些傷痛是細細密密地戳進心裏的，累積到一個地步就無法繼續了。

當她真的意識到自己無法再這樣繼續下去，且做出了選擇之後，後麵的一係列舉措都能很順利地做下來。她的心態似乎比她想的還要平靜，仿佛內心深處就是想這麼做很久了。

發散的思緒漸漸收回，沈吟星看著打包好的箱子，本來想喊個快遞上麵取件，想到有些事情可能當麵跟季森傑說比較好，她點開和季森傑的微信頁麵，上一次對話還是上周日的生日事件。

她點開輸入框：「明天有空嗎，有事找你。」

「加班。」這次季森傑倒回的很快。

沈吟星嘴角掛著自己沒有發覺的冷笑：「公司見。」

「……」季森傑回複一串省略號，沈吟星也懶得跟他確定時間了。

周日上午的時候，沈吟星睡了個懶覺，十點才朦朦朧朧地醒來。起床洗漱後簡單畫了個淡妝，一頭柔順的卷發用發夾隨意夾起來，一身墨綠色的法式複古風連衣裙，穿著柔軟的平底羊皮涼鞋，整個慵懶中帶著幾分優雅。

因為找不到透明膠，沈吟星沒有將季森傑的東西密封，又檢查了昨晚打印出來的文件，確認沒什麼問題後，她慢慢放在裏麵，抱著不重的紙箱子坐電梯到地下車庫，準備開車過去。

周日出行有些堵車，但寫字樓裏的車庫卻隻有零星幾輛車，空曠安靜，又稍顯沉默。等沈吟星將車開到季森傑公司地下車庫，已經中午十二點多了。

她的肚子有些餓，泛著一點微微的疼，沈吟星打算待會和季森傑去附近的粵菜館吃點清淡的，順便談談事情。

沈吟星下車後將放置在副駕駛位子上的箱子抱起來，剛關上車門，就聽見旁邊的過道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明明是輕柔嬌軟的聲線，卻在空曠的車庫裏帶著幾絲刺耳朵的回音。

“哥哥，人家等你一上午了，都要餓死了，上周陪你過生日的時候，你說這周帶我去吃那家米其林三星的，現在這麼晚了還吃得上嘛？”女人的聲音裏帶著埋怨，但語氣嬌滴滴的，又像是在討好。

一個稍顯略低的男音在旁邊帶著調笑回應道：“你的小腦袋瓜裏除了吃還有什麼？你放心吧，怎麼樣都不會餓到我的寶……”男人說話的聲音突然暫停，因為兩人在拐角處，看見了沈吟星。

是季森傑，和他的什麼？沈吟星在心裏冷笑，那個沒說完的字是什麼？寶貝嗎？那她這個正牌妻子算什麼？

空曠的地下車庫突然沉寂下來，沈吟星看著麵前兩個人沉默不語。季森傑即使在周日也西裝革履，身邊一個穿著粉色泡泡紗裙的女人挽著他的手，裝作害怕地躲在他身後。

“你怎麼過來了。”季森傑護著身後的女人，對著沈吟星道。

“看來我和你沒什麼好談了。”沈吟星往前一步，兩人不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這回沈吟星的冷笑是實打實掛在臉上了。

“怕什麼？”沈吟星把紙箱放在旁邊車子的上頭，掃了一眼那個女人，認出是之前在餐廳裏一起用餐的那位。沈吟星歪著頭，對著季森傑說道：“就這？”

“你！”那女人從季森傑背後跳出來，又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沒立場，裝模作樣地躲回去，眼睛瞄著沈吟星放下來的東西。

“沈吟星！你別太過分了！”季森傑話還沒說完，就被身後的蘇苗苗尖叫打斷：“離婚協議書？！”

季森傑一愣，轉頭去看沈吟星帶過來的東西，箱子裏最上麵放著一份離婚協議。

“記得看一下，這兩天就去離了吧，我趕時間。”

沈吟星輕飄飄地留下一句後轉身往自己車子走，她已經懶得去看季森傑的反應了。什麼叫她別太過分？她可明明什麼都沒做啊，就這麼護著那個女人？看樣子，這離婚協議書不就是他最想要的嗎。

也不知道為什麼，回到車上的沈吟星胃裏翻攪得厲害，明明沒吃東西，嘴裏卻仿佛有什麼東西想吐出來。

打起精神開車回去的沈吟星心想，大概是他們太惡心了吧。令人反胃。

回到房子的沈吟星換好拖鞋，就跑去洗手間一陣幹嘔，什麼都吐不出來，但就是覺得膈應。

季森傑的電話在這個時候打了進來，沈吟星慢吞吞地起身，給自己漱完口，才慢悠悠的點開接聽。

接通的電話裏雙方都一陣沉默，沈吟星因為胃痛而沒有心情開口，季森傑一貫的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既然你看到了，”季森傑打破沉默：“那我就不用說那麼多了。”

沈吟星沒有開口，季森傑難得主動繼續開口：“周一我會找律師核對一下離婚協議書上麵的條件，如果沒什麼其他異議，我會通知你具體日期。”

“盡快吧，我們沒什麼好談了。”沈吟星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季森傑那邊安靜下來，可能還有些沒適應沈吟星的冷靜。

兩人好像沒有什麼話好聊了，季森傑掛了電話，沈吟星坐在沙發上靜靜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隻覺得自己好餓，突然好想吃老家樓下那間生燙牛肉粉，可惜在她上大學的時候那家店也不做了，她再也吃不到記憶中的那個味道。

有些人有些事，再也回不去了。

周三早上，沈吟星和季森傑出現在民政局門口，按流程提交了申請，開始進入為期三十天的離婚冷靜期。

“你不會反悔吧？”一出門口，季森傑就忍不住問她。從提出離婚申請到財產分配，再到今天從民政局走完全部流程，都順利到出乎季森傑的預料。他認為，這個纏了他七年的女人這麼順利的跟他分開，按照以往他對她的了解，總覺得不踏實。三十天內任意一方有後悔的跡象，那麼離婚申請就會判為失效。

沈吟星瞥他一眼：“我隻嫌棄三十天冷靜期太長了，恨不得現在就拿到離婚證。”

“為什麼？”季森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些年來他習慣了沈吟星對他的付出，即使他現在是有過錯的一方，但也不妨礙他對沈吟星對他態度變化的質疑。

沈吟星看了下時間，打算趕回公司完成收尾工作，她的假期批下來了，就在這周六開始。

“覺得沒意思了。”沈吟星轉身離開：“這些年我為你做的也夠多了，該報的恩我也報了，就這樣吧。”

季森傑皺著眉頭站在原地，看著沈吟星離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報恩？

·

十一月份的J城，冷意飄飄，雨霧朦朧，呼吸間都帶著濕潤的水汽。

周日晚上的沈吟星一下飛機，即使戴著口罩，濕冷的空氣還是讓她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在G城過著還像夏天一樣的日子，這兩小時的飛機距離，馬上讓她進入秋天。

從隨身背包裏取出披肩和帽子，沈吟星將自己圍了個嚴實，但厚衣服放在行李箱裏還在托運那邊，她整個人還是冷得有些忍不住縮著肩膀走路。

第一次到J城，這個中部數一數二的大城市機場建得氣派輝煌，即使順著人群大部隊走，沈吟星腳程慢，七拐八拐的一下子她就感覺自己似乎要迷路。

還沒來得及找指示牌，手機信息聲音響起，沈吟星收到好友顏佩佩發來的信息：「我的大星星寶貝，你落地了嗎？我在出口這裏等你！我今天穿紅色衣服！」

「我的佩，我可能要在你們J城的機場迷路了= =」輸入完信息，沈吟星覺得還是有些冷，看了一眼擦得明亮能顯出人形的玻璃牆，她現在裹得嚴嚴實實的，帽子口罩圍巾衣服，全身隻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麵。

抬頭專注地看著方向提示，沈吟星順著指引走，顏佩佩又發來信息：「你都多大人了還迷路~我就說不放心你自己一人坐飛機過來，那個死男人怎麼這麼放心你一個人出門！你慢慢來，不要著急哈~」

顏佩佩提到那個男人讓沈吟星沉默了一瞬，她還沒來得及跟好友說她這周已經去申請離婚了，她的腳步在這時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結果被後麵走路的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對方手裏的一些票據灑落一地。

“抱歉。”男人清冷的聲線讓沈吟星回神，看對方蹲在地上撿票據，沈吟星趕緊蹲下來幫他撿，沒想到她還沒碰到地上，對方三兩下就撿完了。

兩人都站起身，沈吟星才發現對方比她高很多，穿著質地考究的駝色長風衣，背著一個沉甸甸的電腦包，頭上戴著和風衣同色係的漁夫帽，帽子拉得低低的遮住一半眼睛，口罩又遮著大半張臉。

“是我不好意思，我還在找落行李的位置，不小心擋路了。”沈吟星朝對方道歉，對方一雙半露的桃花眼帶著裏幾分旅途的疲憊，又因為她的話而微微露出疑惑，好心的給她指了方向：“取行李往前走後右拐。”

“啊，謝謝。”沈吟星真誠道謝，男人回了句不客氣，像是懶得繼續周旋，對沈吟星點點頭，轉身繼續往前走，不一會兒消失在拐角。

沈吟星隻記得剛剛在地上瞄到飛機票上出行的地點是G城，原來對方跟她一樣是從G城來的，聲音還挺好聽，也莫名的有些耳熟。隻是兩個把自己裹得像粽子的人，都沒有看清對方長什麼樣子。

沈吟星也沒有放在心上，托著那個男人的福，沈吟星終於找到了位置，行李轉盤上正好隻剩她的行李箱在孤零零的圍著轉盤轉著。取完行李又找了一會，終於順利走出去，見到了一直翹首以盼的好友顏佩佩。

“星星！”顏佩佩一下子就認出好友的身形，衝上來把沈吟星抱了個滿懷。沈吟星見到久違的好友，連日來一直壓抑的心情終於得到一絲疏解。

和顏佩佩擁抱的時候沈吟星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睫毛微微顫動，掩蓋住湧上心頭的情緒，她輕輕的開口：“佩佩，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