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的看著他,一時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二叔抬手示意我起身,然後拍了拍床板,讓我過去坐下。
“原本按你爺爺的計劃,今年是你最後一次被剝皮。按照最初的設想,那條白蛇吃完你的皮後,會在明年正月初八越過龍門,化為真龍。到時候,再將它的龍蛻換給你,就能讓你安穩一生。”
“可是徐家人的出現,打亂了你爺爺布置,使得你沒辦法主動承繼天運,隻能借別人的勢,在別人的護佑下苟活一世。”
“但後來,徐家出爾反爾,徐家丫頭又剝了你的皮。為了保住你的命,我隻能加快白蛇蛻變的速度。隻可惜,它畢竟沒成氣候,隻能賦予你形,卻賦予不了你氣運。”
“你的命隻是暫時保住了,五年之後,如果找不到破局之法,你還是會死!”
一番話,聽得我汗流浹背。
沒想到經曆了這麼慘痛的事情之後,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
“難道,這就是陰天子的天命嗎?”
我默默的掉起了眼淚,為了逆天改命,我忍受著十幾年常人難以想象的折磨。
為了給我續命,爺爺不惜身死他鄉。
可到頭來,還是功虧一簣。
我很想問問老天,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隻想做一個普通人,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怎麼就這麼難?
“狗屁的陰天子命!”
二叔忽然嗤笑了一聲,笑得我莫名其妙。
“既然你來到人間,就好好過他一回!不要管別人怎麼看,你隻需要相信,天衍四十九必有遁去的一,不放棄,定然會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二叔在我的肩上重重的捏了一把,視作為我加油鼓勁。
我沒去糾結他所說的九世左金童轉生是什麼意思,隻想著怎樣才能繼續活下去。
對於這個問題,二叔很快就給我指引了方向。
“你爺爺教你的東西,已經不適合你了,以後就跟著我學吧!”
我傻愣愣的看著他,“跟著你學?你沒有學爺爺的風水術嗎?”
二叔笑著擺了擺手,“玄學啟於《周易》,完善於老、莊,千百年後發展為新道。再之後,衍生了山、醫、命、相、卜五學。而風水,不過是相學中的一個極小的分支相地。相比較博大進深的玄學,風水術不過小道爾。”
聽二叔說得言辭鑿鑿,我竟有些被吸引住了,忙不地的問:“那你學的是什麼?”
二叔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到後來我才知道他簡直無所不能。
之後的日子,我跟著二叔躲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天除了睡覺,就是學他拿一肚子的雜學。
就這樣過了整整一年。
又到了我生日這天,我的心情有些低落。
往年的這個時候,爺爺總是陪在我的身邊,而這一次卻再也瞧不見他老人家的身影。
“想你爺爺了?”
二叔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頭一次在吃飯的時候開口說話。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一時還真不清楚是在懷念爺爺,還是在懷念那些苦難的歲月。
“吃完這頓飯,就去省城吧,是時候去看你爺爺了!”
二叔的話,讓我怔了一下,這一年來我沒少向他提起這件事,爺爺的死一直讓我耿耿於懷。
可二叔總是說時候不到,以至於讓我心心念念了一整年。
沒想到,他這次竟然主動挑起了這個話題,這讓我欣喜的同時,也有些意外。
“兩件事!”
他放下筷子衝我伸出了兩根手指。
我知道,二叔說話言簡意賅的時候,一定是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牢牢的記在心裏。
我也趕緊放下筷子,豎起耳朵聆聽。
“臨走前,去一趟後山,見見那個小家夥!”
“三年後的今天,我會在長白山等你!”
我從話裏聽出了分別的意味,有些著急的問道:“那你不跟我一起去省城嗎?”
二叔搖了搖頭,“你的路要你自己闖!”
話雖如此,可聽到二叔這麼說,我還是有些不舍,畢竟我從未涉足外麵的世界,突然要出門還真有點茫然。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好東西,二叔將我送到了院門。
臨行前,他沒有廢話,隻說了一句此去再無回頭路。
我按照他說的,直接去了後山,走了小半天才到了當初的山林。
一年的時間,這裏早已經恢複了野蠻,不過仍然遺留了一些雷劫的痕跡。
隻不過的那個布陣的位置,不知何時多出來一顆一人高的石頭,上麵掛滿了藤蔓。
好奇心使然,我拉開藤蔓打眼觀瞧,隻是一眼就感覺心臟驟停了一下。
藤蔓下遮蓋的哪是什麼石頭,分明是一顆棕黃色的琥珀,裏麵盤著一條一丈多長的蛇。
這條蛇和我以往所見都不一樣,除了身形巨大之外,頭頂還長有兩個尖尖的小角。
最刺眼的是,它周身血紅,蛇皮已經不見了蹤影。
事實上,這已經不能算作蛇了,按照二叔的說法,這東西稱之為虯更準確。
聯想到之前二叔的所作所為,我大致明白了自己身上這塊好皮的由來,頓時對這頭虯充滿了感激。
我趴在石頭上,道了一聲感謝。
恍惚間,我似乎聽到了一聲嘶鳴,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仿佛冥冥之中有了感應。
收拾好心情,將石頭重新覆蓋,我沿著原路返回。
出了山之後,離著老遠就瞧見自家小院兒冒起了熊熊大火。
我大驚失色,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跑,可沒走兩步就想起臨行前二叔的那句話。
我不由得一陣苦笑,他這是不想讓我再有任何念想。
對著生養的地方三拜九叩,我跨上行李轉身離去,再也沒有回頭。
隻是在心裏默默念叨了一句,三年後,長白山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