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鷹人不停歇,去相府訪查出關情況。
從那裏反饋的消息,證實了龐義那些時日的確是在關外。
這樣的鐵證,雖然讓鐵鷹情感上很難接受,但是他不得不取消對龐義的追緝。
龐義帶著勝利者的得意神情,嬉皮笑臉地說道:“鐵捕頭,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隻要事情澄清了就好。最近,我還要護送哈傑王子回國,諸多的事情急等我去處理,就不與鐵捕頭再敘閑話了。”
鐵鷹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王府。
好不容易才搜集到一條重要線索,就這樣斷了,劉尚書被害一案又陷入到了僵局。
鐵鷹心中煩悶,轉到街市的謫仙酒樓去喝酒。
他擇了一個偏僻的桌角坐下後,隨便點了幾樣小菜。
酒菜上齊後,鐵鷹自斟自飲,在腦海中思索著是否有無疏忽的地方。
迅速的梳理後,鐵鷹才知道自己還是應該到龐義行經的地方去找人詢問詢問。
因為邊塞的巡查官員是隻認文牒不認人的,倘若有人拿著龐義的文牒,一樣可以暢通無阻的。
想到這裏,鐵鷹結了帳銀,提刀大步向外麵走去。
卻巧剛到門口,他就與一位公子撞了個滿懷。
這位公子身著花花綠綠的蜀錦袍子,手裏還提了個鳥籠。
鐵鷹這一撞,不僅把他撞了個跟頭,還把鳥籠裏的金絲雀嚇得掉了幾根毛。
鐵鷹把公子攙扶起來,連聲說著對不起。
豈料這位公子不依不撓,他指著鐵鷹的鼻子罵道:“今天出門真是晦氣,怎麼碰到了你這麼個冒失鬼。我告訴你,你把我的衣服弄臟了,還把我剛買的金絲雀嚇到了,你得賠我一千兩銀子,不然你休想離開。”
鐵鷹知道公子是獅子大開口,趁機訛詐銀財。
他冷哼道:“你的衣服又沒壞,完全可以再洗,這隻金絲雀充其量值二十兩銀子。我給你五十兩,咱們的紛爭就此終結。”
哪此公子根本不聽,他一聲吆喝,很快跑來了五個潑皮無賴。
這些家夥平日裏惹事生非慣了,看到又可以坑人,哪能輕易放鐵鷹走。
鐵鷹有要事在身,哪裏能夠與這幫人在這裏窮耗。
他的麵子變得陰沉起來,一雙鐵拳攥的格格作響。
鐵鷹怒喝無賴趕緊離開,不然就對他們不客氣了。
那些無賴中的一人這就嚷嚷開了,他在街邊兜著圈子跑,一邊跑一邊大喊:“不得了了,這光天化日的還有沒有王法了。有個壯漢撞了人,不但不賠錢,還要動手打人。”
無賴一叫喊,百姓們紛紛駐足觀看,很快就把酒樓堵了個水泄不通。
鐵鷹見人聚的越來越多,事情眼看要鬧大。
他十分清楚,倘若按照那位公子的要求賠了錢,自己固然可以脫身,但是一定會被不明真相的人識認為自己理虧。
鐵鷹把名譽視為生命,不容許它有絲毫的玷汙。
可是如果不“照價”賠償,自己又走不了。
鐵鷹正在進退兩難,突然一騎快馬飛奔而至。
馬上的人瞪眼恫嚇道:“你們這些無法無天的潑皮,竟敢在這裏敲詐勒索,識相的馬上給我滾。”
公子和先前站在街邊的那個無賴,雙手抱著肩膀,倚在水果攤前,像看傻子一樣地看著馬上的人。
他們嘻嘻哈哈的說笑道:“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個大頭蒜。”
馬上的人受了羞辱,飛掌橫劈過去。
“啪”的一聲,支撐果攤的木柱被齊齊震斷。
公子和身邊的無賴嚇傻了眼,知道這是碰到了硬茬。
馬上的人哼了一聲,隨即說道:“瞎了你們的狗眼,連我龐義也不認識。”
眾人一聽是龐義,立馬一溜煙散開了。
鐵鷹衝著龐義抱拳說道:“多謝龐將軍解圍。”
龐義哈哈笑道:“鐵捕頭,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倆人都有急事在身,就此分了手。
鐵鷹打算去尋李小山,看看他能否為自己再提供些線索。
鐵鷹施展輕功,在日暮時分趕到了海棠村。
這裏是他的娘舅馬大友的家。
鐵鷹的到來,讓李小山一家很是高興。
李小山把鐵鷹請進屋裏,一邊給他倒了碗涼茶,一邊詢問他近來的情況。
鐵鷹滿臉的愁雲,端起大碗喝了口涼茶。
他把這幾天查緝的結果,告訴了李小山。
李小山聽聞龐義並未在林中出現,很是震驚。
李小山木然地問了句:“鐵大哥,我絕對沒有看錯,就是龐義殺的人。”
鐵鷹瞪了他一眼,生氣地說道:“小山,我把通關的文牒都仔細地看了一遍,龐義的的確確在關外。有公文為憑,我還有什麼辦法?”
李小山很是懊惱,他嘴裏不停地嘀咕著:“龐義不是好人,他殺了買通的殺手,還想殺我。”
鐵鷹拍了拍李小山的肩膀,讓他把心放寬。
接著,鐵鷹又詢問李小山,還能再提供些林中凶案的一些細節。
李小山告訴鐵鷹,能說的能想的他都講了。
鐵鷹讓李小山照顧好伯母,他還要再到邊關走一趟。
出了馬大友的家,鐵鷹向邊關進發。
塞外孤雁長空叫,無盡大漠雪連天。
邊塞的風情自與中原不同,鐵鷹也無心領略這裏的景致。
他拿著龐義的畫像到處詢問,結果是邊民們根本沒有見過這個人。
這樣訪查的結果,讓鐵鷹對案情又燃起了新的希望。
現在,隻要再向巡防的將士們確認,有了他們的佐證,就可以打開一個缺口。
來到都護府,鐵鷹把金牌亮出,說了此行的來意。
都護見鐵鷹奉旨辦案,不敢怠慢。
他把巡防將領全部叫來,讓他們聽候鐵鷹的查問。
所有的將官都是言出一致,沒有人見過這個龐義。
訪查有了收獲,鐵鷹向都護及營中諸將感謝他們的協作支持。
折返的路上,鐵鷹心中暗想:好你個龐義,竟敢玩這種瞞天過海的把戲。這次有邊關將士的聯合證詞,我看你怎麼狡賴。”
鐵鷹打算把李小山找來,有了人證又有物證,龐義這次定義難逃罪責。
鐵鷹再次來到海棠村的時候,居然又與先前在謫仙居酒樓的公子碰上了。
公子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罵道:“今天怎麼這麼倒黴,遇到死人,又碰到你這麼個冒失鬼。”
聽到有人死了,鐵鷹下意識地抓住公子的手腕。
他追問道:“什麼人死了?你給說清楚。”
公子撇著嘴說道:“你這個瘋漢,死的又不是你爹,你急著給戴孝去啊。”
鐵鷹五指如鉗,捏得公子骨頭都快碎了。
他痛叫道:“你放手,我告訴你。”
鐵鷹喝問道:“快說。”
公子指著前麵說道:“馬大友也不知道得罪誰了,他姐姐還有外甥,全都被人給殺了。”
鐵鷹得知李小山遇害,狂奔著跑了。
公子遙望他遠去的背影,依然罵個不停。
鐵鷹來到馬大友的家,見馬大友背部中刀,趴伏在馬廄的草堆裏。
他伸手一探馬大友的脈搏,早已停止了跳動。
屋裏也沒有打鬥的痕跡,李小山和他的母親歪倒在坑沿邊,都是勁部被利刃挑開。
血跡已經發黑,二人死去多時了。
好個歹毒狠辣的賊人,鐵鷹目睹眼前的慘象,心中的怒火“騰”地升起。
他要為李小山報仇。
現在,鐵鷹猛然一怔,他在想那位公子為什麼要到馬大友的家裏來。
他要找到此人,問個清楚明白。
鐵鷹正要走出院落,卻被一隊人馬給攔了下來。
為首的一位官員正是府尹陳順和。
他反剪著雙手,用一對鼠眼在鐵鷹身上掃視著。
少時,他清了清嗓子,提高聲音嚷嚷道:“本府接獲密報,有人在馬大友家行凶,來人啊,把賊人給我拿下。”
說罷,差官和捕快就把鐵鷹給團團圍住。
鐵鷹怒目橫眉,對陳順和喝道:“陳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認為是鐵某行凶?”
陳順和冷笑道:“酒樓撞人賴賬、又讓諸將聯名誣陷龐將軍,你鐵鷹行徑卑鄙,什麼缺德事幹不出來?”
鐵鷹一一澄清,他告訴陳順和,酒樓的事有龐義作證,這聯名信也是邊關諸將親自簽名的。他行的正,做的正。
陳順和又是哈哈大笑,他當著眾人的麵說道:“居然有人不認識龐將軍這不是笑話嗎?”
眾人齊聲答道:“那天聽百姓們說道,龐義在動手後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陳順和點了點頭,又對鐵鷹發難。
他指著聯名信說道:“鐵捕頭,快收起你那子虛烏有的罪證吧。
鐵鷹劍眉一展,隨即質問陳順和,他這是什麼意思?
陳順和手撚著頷下微須,不緊不慢地懷中掏出一個奏本。
他亮出奏本,對鐵鷹說道:“鐵捕頭,你屢次三番地找王爺的麻煩,又對龐將軍加以陷害,王爺忍無可忍,已經到聖上那裏把你告了。鑒於你的冒失莽撞,聖上已經下旨讓你交出查案權,後續的事宜由我接管。”
鐵鷹冷笑道:“就憑你這個草包?”
陳順和吞咽著唾沫,指著鐵鷹咆哮道:“姓鐵的,你別目中無人,現在你是有罪之人,本府一聲令下,就能將你法辦。”
鐵鷹義正辭嚴地答道:“陳大人,你太高估自己了。聖上雖然不讓我查案,但你想對付我,那也得看聖上的意思。”
陳順和鼠目小眼轉了轉,他心中清楚的很,這次偵辦劉尚書被害一案,確實是聖上急召鐵鷹入京的。
如果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收拾鐵鷹,這是對皇上的大不敬。
他想動鐵鷹,就得找個大靠山。
陳順和思來想去,決定去問問瑞王的意思。
於是,他喝令鐵鷹不得隨意走動,否則以欽犯論處。
就這樣,陳順和又火急火燎地奔著瑞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