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呼聲響徹鬆山閣,喬安兒心疼到無以複加,任誰都有一顆血肉之心。
這一夜,池淵是疼到昏厥睡過去的。
喬安兒清理了醃臢的膿液,又用艾草碾成碎末,敷在他膝蓋上, 在給他裹上布子,將被子掖好。
紫蘇出了一身虛汗,她從未見過長公子那般歇斯底裏的模樣。
驚心動魄的,仿佛是她自個兒經曆了一場痛不欲生的治療。
“好了,把燭台放回原處。”喬安兒擦拭著雙手, 將才用過的針紮進擦手的布子裏後,再告知紫蘇,“這些醫藥廢品萬不可重複使用,一定要丟棄。”
治病最要緊的就是消毒,這又沒麻沸散又沒消毒液的情況下,造成細菌感染,引起並發症,那才叫個令人頭禿!
紫蘇言聽計從,正要退走,忽而想到什麼。
紫蘇止住了步子,猶猶豫豫地不知怎麼開口。
她回身盯著喬安兒看,這位長夫人不僅模樣卓然,且身家不差,雷厲風行,醫術好像還不差,二公子怎就不青眼呢?
“怎麼了?”喬安兒注意到紫蘇灼灼的目光,抬眼問道。
紫蘇嘴角張了張,欲言又止的模樣。
但腹中之話,幾度宣口而出,卻又作罷,她搖頭笑,“無事, 夫人,奴婢給您燒熱水,沐浴歇息吧!”
她長得白白胖胖,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線,還怪順眼的。
想要把池淵的腿恢複如常,簡單的積液導流是萬萬不夠的。
睡著之前,喬安兒滿腦子都在想,等天亮,她就出府去,買些藥材回來,抓緊給池淵用上,不然耽擱的時間長了,積液再次蓄滿,就得再來一次!
池淵昏過去,無人在床中央隔出三八線,他也沒機會爬起來逃遁。
喬安兒側躺在男子身側,欣賞著神顏,鼻若懸膽,眉若竹葉,那兩片漸漸回暖的唇瓣,唇角自然狀態下還是微微上翹,好看得緊。
就這麼看著看著,她睡著過去。
清晨,屋簷下滴答著雨聲。
紫蘇敲響了門,送進來洗臉水。
喬安兒揉著惺忪睡眼撐坐起來,她的動作驚到了池淵,他掀起疲軟的眼,好似珠寶盒裏的黑曜石露出冰山一角。
連睡醒都這麼美!
喬安兒覺著自己要是個狼婆,癡女,八成早把他吃幹抹淨了。
“好些否?”喬安兒隻動嘴,索性給自己聲帶放假。
“有勞。”池淵倒是有聲,但和之前一樣拿捏不到音準,很低,很輕。
紫蘇隻看兩人交流,一個字也沒聽到。
“客氣就不必了。”喬安兒癟嘴,挑眉,“你可是我夫君,我是你娘子,都是妾身應該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眼裏不見半分繾卷,有的隻是俏皮。
打趣完池淵,喬安兒爬下床,走到洗臉架濕透了布子,打著哈欠對紫蘇道,“帶上我的金簪,當了去,還有那紫玉帶鉤,九宮牌,一並換成銀子。”
這些隨身物,她也不想賣啊。
隻是佑京侯府那隻老狐狸,吃她的肉,飲她的血,巴不得毛都不給她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