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眼皮底下都看不住

虞舟局促。

她搖頭解釋道：“朋友來走秀彩排，擔心會被淘汰，我給她打打氣。”

“是哪一個，我一會指導她。”

韓霄點頭，收回往虞舟身後窺探的目光。

他以為虞舟可能是跟著蘇庭嶼一起來的，試圖確認，聽到她隻是陪朋友彩排，明顯鬆了一口氣。

“她有點緊張，沒有彈過琵琶，聽說要求比較高。”

此時，虞舟已經明白過來，這場國風走秀是韓霄的主場。

果然，韓霄扶了下金絲眼鏡，略帶疲憊道：“讚助商臨時撤場，我也有些心急。有怠慢的地方，我向你朋友道歉。”

“啊！不是這個意思。”

虞舟哭笑不得，舌頭打結。

說到讚助商，虞舟下意識就想到了樊立洪。

她還記得那天，韓霄揍了對方一拳後，說要分道揚鑣。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虞舟也有責任。

她試探道：“讚助商是樊總嗎？是因為……”

“哈哈！你想多了。樊總是另一筆合作，本來也沒有談攏。你不要放在心上。這裏是因為開場模特的緣故。”

“聽說你們的開場模特要求更高？”虞舟輕笑。

韓霄做了個鬼臉，有些無奈：“是讚助商硬塞進來的模特，教了好幾天動作，結果臨了不敢上威亞，功虧一簣。我就把人趕走了，轉頭讚助也撤了。”

“……”

虞舟幹笑，她早就見識過韓霄是個硬茬。

“本來有替補，結果人在敦煌，飛機晚點。我這才有些急了。”

虞舟趕緊往後退：“你應該挺忙的吧。不打擾你了，我到外麵去等。”

“抱歉。”韓霄又彎著眉眼笑。

虞舟雙手合十，做出抱歉樣，轉身離開。

韓霄一直看到她走出後台，才回頭繼續和工作人員溝通。

一下子，又變了臉，凶巴巴的。

“霄哥，你變臉也太快了！和美女說話，就那麼細聲細語的，不把我們當人啊！蒼天呐！”

韓霄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差點要將人掄出去。

此時，小弟突然說：“剛才美女的身材貌似正好，要不然您讓她救場？”

韓霄一愣：“？？？”可以嗎？

“你都出了那麼高的工資了，還愁人不肯幫忙？”小弟嬉皮笑臉出主意，“看你們挺熟的，應該能是朋友吧。”

“趕緊幹活去！去後麵看看抱琵琶的模特，指導一下動作。”

小弟微微皺眉，心想都這個節骨眼了，誰還在意一個小模特啊！

主打款，開場模特還沒定呢！

“還不快去？！”

“好的，霄哥。”

人一走，韓霄立在原地，思考幾秒，回想到虞舟之前很在意項目提成，是不是真的很缺錢？

他快步走到外麵，在連廊上，找到虞舟。

“虞小姐，我有個不情之請。”韓霄斟酌字眼，“實不相瞞，如果是您的話，開場的衣服正好合適。不知道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虞舟有些茫然：“我隻是來看看，沒有經驗。雖然挺好奇，但是開場的話……”

“開場模特工資十萬！現結！”韓霄使出殺手鐧。

虞舟果然心動，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但她心裏打鼓，倒是能和鄒思思共情。

“我保證你朋友不會被淘汰。”韓霄又加注，“以後有活動，優先考慮。”

噗嗤一下，虞舟被逗樂了。

懷著忐忑的心，她緩緩點了點頭。

妝造花了將近2個多小時才完成。

頭上頂著起碼3公斤的假發，還不包括步搖和羽毛。

虞舟端坐在梳妝鏡前，一動不動。

化妝師都憋不住勸她：“虞小姐，別太緊張，可以正常呼吸的！”

“抱歉，我怕打擾你們妝造。”虞舟臉頰發燙，很是尷尬。

化妝師有三個人，一人主妝麵，一人盤發，一人負責飾品。

她們配合默契，氣氛比較融洽。

妝麵老師大概是負責人，說話底氣更足一些：“不會被打擾，如果有不合適的地方，一定要說。頭發盤上就得一個晚上，不能硬撐。”

實際上，虞舟的腦袋已經發麻了，脖子僵硬，隻感覺假發往後墜。

她打心底裏佩服職業模特，又有些打退堂鼓了。

“我是有些緊張，沒有上過威亞，怕放不開。”

妝麵老師一邊給睫毛嫁接羽毛，一邊開導：“這裏的威亞是半人工的，底下有威亞組的同事拉繩，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就大聲喊，不用顧忌其他。大家反映都挺快的。”

“隻是彩排，等後天正式走秀，你就熟悉了。”

“不過，確實挺辛苦的。韓老師能找到你，真是厲害。”

“……”

虞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被高薪給說服，隻好打哈哈，略過這個話題。

秀場主題是：山海朋克。

開場的模特，身穿一套飄逸的唐製元素的禮服，配合山海經裏的青鸞造型，從戶外八角亭斜飛略過湖麵，落到湖中心的戲台上。

隨後，其他模特將分別將4個主打係列，依次展示，走的是湖中的九曲長廊。

在威亞需要做的動作，韓霄已經請老師教過她，並不是很複雜，因為她身上不僅得穿戴一副超大的青色羽翼，還有長長的批帛，已經風頭過勁。

鄒思思得知虞舟意外得到了開場模特的機會，興奮地偷偷跑來找她合影。

虞舟撓頭：“我算是懂你的緊張了。”

“虞舟姐，你又一次救了我哎！沒想到，你和韓老師認識，剛才他讓助理來指導我的動作。”

鄒思思誇張地咧嘴，拍著心口慶幸：“差點以為是來淘汰我的。”

“你那麼認真，怎麼會淘汰？”

虞舟不敢碰鄒思思的妝造，隻好配合著和她合影。

這時，她還不知道，照片立刻就在素影傳遍了。

某位蘇姓總裁，也在回程的車上，瞥到一眼，直接給守在醫院的保鏢打電話。

“在眼皮子底下，都看不住？！蘇家不養閑人。”

邁巴赫改了地址，不去醫院，直奔彩排的會所。

後天的邀請函，蘇庭嶼早收到了。

看在韓霄替虞舟揍過樊立洪一拳的份上，他蘇大總裁本來是想要出席活動，順帶給出幾個“友情”訂單的。

現在看來，人家友情的對象，不是他。

蘇庭嶼坐在後座，麵容冷峻，思緒縹緲，雙手交疊，冷冰冰地說了一句：“陸靖，最近我有點私事要處理，公司你盯一下。”

正在開車的陸靖略一點頭，應道：“好的，蘇總。”

陸靖一向隻負責公司事務，蘇庭嶼從不讓他參與私事，所以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

甚至，難得的，這位機器人助理還有點八卦地想，是不是蘇總婚期將近，要去約會增進感情，或者是拍婚紗照，準備婚禮。

或許，蘇總婚後會更有人情味一些。

雖然，這對工作也沒有影響。

陸靖最後放棄了想象，因為根本想象不出蘇庭嶼會怎麼和自己的妻子相處，始終都是一張撲克臉。

……

看威亞師傅們演示是一回事，把自己塞進裝備又是另外一回事。

虞舟已經覺得頭頂的假發不值一提，身上被繩索五花大綁，才是要命。

一會，她還得被人牽引著，在空中做出“輕鬆”翱翔，“舒緩”落地的姿勢，如同山海經裏帶來福祉的青鸞。

一個深呼吸。

兩個深呼吸。

做到第三個深呼吸時，虞舟不可控製地想：豁出去了！

韓霄看她緊張笨拙，特意來安撫：“如果有一天，我能拿到萬華獎，肯定在領獎台上感謝你。”

“萬華獎？”

虞舟頓時忘記了緊張。

她重新審視韓霄的臉，看著這張書卷氣的麵孔上流露出的野心和壯誌，一時有些怔忡。

“怎麼？我是認真的。抱歉，最近在準備作品集，說什麼都會扯到那上麵。”

看到虞舟的表情，韓霄漸漸冷靜：“是我唐突了。”

“不會。”虞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笑著解釋，“我知道萬華獎，那確實很重要。盡管你隻是安慰我，但……很榮幸。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