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瓶紅酒

終於收工，應唯真渴得嗓子都要幹涸了，大口灌了半杯水，才緩了過來。

她歪著頭，衝蘇韞聞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等久了吧，今天不去咖啡店沒關係嗎？”

蘇韞聞見她忙了一天，中午都是匆忙解決的，直等到鏡頭關上，才鬆懈下來，不由說道：“店裏有員工，你可以現在回去休息。”

應唯真擦了擦汗，看了一眼天色後：“要不要去買菜，之前說教你廚藝，一直都沒有教。”

蘇韞聞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問道：“你還有精力？”

應唯真點頭，今日的工作量其實並不大，熬大夜錄製節目也是常有的事，不過就是工作間悶熱了些，才覺得難受。

兩人一起去了菜市場買了菜回來。

洗過手後，便一起進了廚房開始準備晚餐。

應唯真的水平完全是熟能生巧，並不是因為熱愛廚藝，她從初中起就自己動手，在她看來下館子、點外賣都費錢，不如自己在家做，健康又省錢。

所以隻要在家，她都是自己動手，既然動了手，總要對自己的味覺好一些，廚藝便練了出來。

“先把土豆削皮，用勺子刮更快，”應唯真阻止了蘇韞聞去拿削皮刀的動作，“土豆皮薄，用勺子刮刮就沒了。”

蘇韞聞很顯然是第一次操作，應唯真利落的處理了兩個土豆後，他一個還沒有刮完，但他麵色平靜，即使好幾次打滑，也半點焦躁都沒有。

應唯真抿了抿唇，大膽伸手覆住蘇韞聞的手背，他的手有些涼，也比她的手大許多：“我教你。”

蘇韞聞看了她一眼，正要開口拒絕，應唯真已經握住他的手移動了起來。

“其實是有一點小技巧的，像這樣使力，是不是很容易，”她很快就將手收了回來，歪著腦袋去看他，眼睛笑成彎月，聲音甜美。

蘇韞聞點點頭，垂下眼眸，繼續和土豆做鬥爭。

應唯真的視線卻還是偷偷落在他的臉上，她很想從他的眉眼之間看出一些神色變化來。

她收回心神，將注意力放回食材上：“土豆切好用水泡一下，去掉一些澱粉，這樣的土豆更脆。”

她站在蘇韞聞邊上，每個步驟都詳細地指揮著。

最後收尾時，她抽了一雙筷子出來，嘗過味道後，才點頭讓他盛出。

蘇韞聞學得很快，味道經過指點後，進步很多，陶行鴦很滿意，吃飯時，一時歡喜地誇讚應唯真：“真真一指點，韞聞的廚藝突飛猛進，看來真真還有做老師的天賦呢，完全是大廚哦！”

應唯真被她誇得不好意思，臉紅紅地謙虛道：“我的廚藝也算不上大廚。”

陶行鴦的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本就是拉傷了韌帶，沒有傷到骨頭，所以恢複得也快。

應唯真覺得自己是時候搬出陶家了。

她在晚餐結束後，提出要搬回酒店。

陶行鴦不舍，拉住她的手讓她繼續住：“酒店哪有在家裏舒服，你就當這裏是你半個家，安心住著。”

應唯真心中一暖，她是第一次被長輩這樣關愛，應川的母親是不喜歡她的，因為重男輕女，生前對她一直頗為嫌棄，總是讓陳瑾再生一個，但陳瑾不願。

她小時候，應川與陳瑾也和睦過幾年，應川維護陳瑾，導致應母對她們母女越發討厭，覺得她們破壞了自己與應川的母子關係。

盡管陶行鴦挽留，但應唯真還是覺得不能繼續住下去了。

不動聲色的時近時遠，才能在一個人心上留下印跡。

……

於淼帶薪旅遊了一個星期，終於依依不舍地告別了快樂人生。

應唯真借了節目組車去車站接她，初一會麵，於淼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真姐，這一周臨時助理做得如何？”她雖然人不在簡市，但心卻一直與應唯真同在，故此，在她旅遊期間，應唯真每天都能收到於淼的進度詢問信息。

“做得挺好的，我向他展示了我對工作細致、專業、完美的一麵，”應唯真戴著墨鏡，聲音透露著得意。

套路蘇韞聞做助理不僅僅是能夠多和他相處，另一個理由也是希望能讓他看見自己不一樣的一麵，有別於過去的一麵。

這個嘛還是那什麼三十六計上寫的——全方位散發自己的魅力，才能緊緊抓住對方的視線。

雖然那本書的紙張都泛黃了，封麵也設計得花裏胡哨，但她還是偷偷看完了，以及……做了筆記。

就是不知道成功了多少。

於淼回來後的當天，應唯真特意去了一趟咖啡店，到時，蘇韞聞正坐在沙發上給麵前的盆栽月季修枝。

她在對麵落座，順手拾起桌上被剪斷的花枝，上麵還有一朵嫣紅的月季：“聞哥，特意過來就是想問下你明天有沒有空，想請你吃飯。”

蘇韞聞動作不停，很快月季的枝條就被修剪至齊高：“怎麼？”

“你免費給我當了幾回助理，我請你吃個飯，投桃報李呀，”她聲音雀躍，甜甜地笑著，一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慢悠悠地轉動著手裏的花枝。

蘇韞聞正要開口拒絕，應唯真手腕轉動，將指尖的花朵輕點在他的嘴唇邊。

“一起吃個飯而已，你都要拒絕我？”她就這樣直視著他的眼睛，盡管眼神裏流露出的不過是平靜的笑意，但隻有她自己明白，眼神之下潛藏的野心。

蘇韞聞轉開臉，避開月季花，頷首道：“你把時間和地址發給我。”

應唯真高興地歡呼一聲，手裏的花放回桌上。

訂的餐廳是當地一家有名的私房餐廳，位置離蘇韞聞的咖啡店不遠，環境清幽，菜品味道也不錯，應唯真特意和於淼先去吃了一次，定了菜單。

等到約定那日，她在下午收工後，先回酒店，換了衣服和妝發後，才打車去往餐廳。

出租車從咖啡店路過，應唯真看到店門已經關了，看來蘇韞聞也已經去往餐廳，想到即將和他單獨共進晚餐，嘴角不自覺上揚。

她靠在車窗邊，隻覺得就連這路邊掠過的垃圾桶都變得可愛起來。

出租車在路邊停下，到餐廳前，她要先去取訂好的紅酒。

紅酒還是團隊的攝像老師幫忙訂的，花了她一筆不小的存款，付錢的時候應唯真還有些心疼。

她抱著紅酒從店裏出來，卻看見路邊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小女孩往一輛灰撲撲的麵包車走去。

小女孩腦袋耷拉著靠在男人的肩頭，閉著雙眼，像是睡著了。

那個孩子……

應唯真蹙眉，第一眼時，她還懷疑是認錯了，楊師傅的孫女楊桃，雖然每日都會去楊家進行拍攝，但楊夫人和楊桃祖孫二人都會在他們開始拍攝時避讓，所以相處並不多。

應唯真取紅酒的店距離楊家不近，楊桃卻出現這裏，還是被一個陌生的男人抱在懷中。

她記得楊師傅曾經說過，楊桃的父母是國家科研人員，工作繁忙，沒有空照顧孩子，因此孩子才跟著老兩口生活。

她先將紅酒放到出租車上，隔著車門對著司機道：“師傅，再等一下。”

司機不悅地轉身麵向後座的車窗：“姑娘，你還有什麼事兒？我這還要等著接下一單呢！”

應唯真視線一直注視著那個男人，見狀，胡亂從包裏翻出五十塊錢塞給司機，也不等找錢，抱起紅酒就朝那個男人飛奔過去。

眼見著男人就要上了那輛麵包車，她直接衝過去，擋住車門。

男人被突然衝出來的人嚇了一跳，眼神警惕地注視著她，很快又堆出笑容：“小姐，有什麼事嗎？”

“孩子怎麼了？”應唯真抬了抬下巴，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麵前的男人。

男人麵露焦急：“孩子有些不舒服，正準備趕去醫院呢。”

說著他還輕輕拍撫了一下女孩兒的背，像是在安撫一般。

應唯真勾了勾唇：“正好，我是兒科醫生，我來看看。”

男人一愣，很快接話道：“不用，不用，怎麼能耽誤醫生的下班時間呢，我現在就去醫院。”

他躬著背，滿臉都是討好。

應唯真卻無視他的拒絕，伸手便要去接孩子，男人卻反應很大，迅速避開了。

“怎麼能耽誤孩子的治療時間呢，雖然現在我開不了藥，但我可以做一些急救，我看孩子都沒有反應，可不能耽誤最佳急救時間……”

男人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聲音也不似剛才那般親和，冷硬地繼續拒絕：“不用。”

應唯真卻不管他，伸手過去搶孩子。

即便現在動作越發大了起來，但男人抱著的孩子，依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應唯真的臉色也愈發嚴肅。

麵包車的駕駛座又下來一個男人，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那男人走過來，壓低聲音，凶狠道：“少管閑事，趕緊滾。”

應唯真不屑地冷笑了一聲：“這閑事我管定了。”

駕駛座上下來的男人，威逼瞪視著她，渾身上下都帶著壓迫的氣勢朝她走近。

還未走到她麵前，應唯真尖叫一聲，兩個男人因為她突如其來的尖叫，腳步一頓。

她聲音尖銳，因為專業原因，又洪亮高昂，一下子便吸引了周邊路人的視線，“有人耍流氓！”

趁著男人不備，她一把抱住孩子，欲將女孩兒搶到自己懷中，男人很快反應過來，抱著不鬆手。

應唯真繼續尖叫著：“殺人啦，搶孩子了。”

有路人朝這邊走近，想詢問情況。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抱著女孩的男人幹脆地鬆開了手，順勢狠狠地推搡了一把應唯真，駕駛的那個男人此時已經重新往駕駛座走去。

應唯真穿著帶跟的單鞋，沒有站穩，她倒退了一步，穩住了身子，然後利落地將鞋子一脫，一個旋身飛踢，將男人一腳踢趴下了，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力道更是用了十成十，一腳將男人踢得爬不起來。

她閑暇時會去練練身手，學一些自衛的招式。

開車的男人已經不準備管同伴死活了，直接發動了車子。

應唯真下意識便將手裏的紅酒狠狠砸向麵包車的前擋風玻璃，砰的一聲，紅酒瓶破裂，酒液彌漫，空氣裏散發著紅酒的氣味，車窗玻璃也呈蛛網狀裂開。